2014/12/27 16:4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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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6月1日
有一般人说：“孙先生的人格，是我们所崇拜的；孙先生的主义，我们却不能赞成。”这是一个很重大的错误，我以为是值得郑重辨正（证）的，如今且把来讨论一下罢！
孙先生的主义，不是三民主义吗？三民主义是什么？第一民族主义，国内诸民族一律平等，中国民族在世界上独立自由。有不赞成的理由吗？难道国内诸民族不要一律平等，定要满洲贵族来宰制汉人，奉觉罗溥仪再坐龙廷；或是汉人去迫压蒙回藏，在国内推广帝国主义，实行殖民政策，倒算公道吗？难道中国民族在世界上不要独立自由，定要受帝国主义者的压迫，受不平等条约的约束；让他们有吸收经济的特权，使中国民穷财尽；有输送军械的特权，使中国兵匪交讧；有草菅人命的特权，动不动拳打脚踢，开枪弄棍；有干涉政治的特权，动不动交涉抗议，兵舰示威；弄得北京东交民巷变成太上政府，上海黄浦滩公园犬与华人平等，倒算体面舒服吗？第二民权主义，人民有选举权，罢官权，复决权，创制权。有不赞成的理由吗？难道说一切权柄都不要，还是“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做“无怀氏之民，葛天氏之民”好吗？难道真个象前天汪大千同志在追悼会中所讲的，人民愿意爬在青天大老爷的公案下面，脱去裤子等着打屁股吗？难道眼睁睁地看着14年来官僚军阀所造成的兵灾匪乱，东也打仗，西也绑票，逃难逃得有滋味，做财神做得有荣耀，情愿平心静气，听天由命让他们再乌乱的搅下去，不肯行使主人翁的威权，起来整理一下吗？第三民生主义，平均地权，节制资本。有不赞成的理由吗？难道地权不应该平均，资本不应该节制吗？难道人人能够暖衣饱食不好，一定要让一般资本阶级，联络帝国主义者，勾结官僚军阀，来剥削平民，做杀人不见血的勾当，而结果帝国主义者和官僚军阀还是用“宰肥鸭”的法子，把资本阶级剥削平民的血汗金钱，移转剥削到他们荷包里面去，弄得全中国只有穷人没有富人的好吗？不赞成孙先生主义的人，能够回答我这几个问题吗？倘然不能回答，还能够说“孙先生的人格，是我们所崇拜的；孙先生的主义，我们却不能赞成”吗？
还有一般人说：“孙先生的主义，我们也赞成；而孙先生的成绩，却不能使我们满意。”自然，孙先生也是不满意于他自己工作所得到的成绩的！你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不是孙先生的遗言吗？倘然孙先生能够自己满意时，革命早已成功了！但是，孙先生成绩的不能满意，是孙先生本身的缺陷吗？不！不！为什么不是孙先生本身的缺陷呢？孙先生创造中华民国，小一点讲，可以譬喻做商人的开店铺，孙先生是股东而兼经理地位的，他辛辛苦苦，费尽无数心血，打出了一块划一不二价的金字招牌，照他的办法做去，本是只会赚钱不会蚀本的。可奈经理下面，有几个黑心的伙计们，串通外面的流氓地棍，硬要把经理赶走。其他的股东呢？吃白饭，睡黑觉，一点也不去帮助经理；甚至于有最糊涂的股东，会听了伙计们的花言巧语，反而说经理的不是。经理立不牢脚，只好跑了。那金字招牌已经打出的大店铺，却被伙计们和外来的流氓地棍盘踞起来，吃的是股东的饭，用的是股东的钱，店铺自然糟了，股东自然要喝西北风了。但是能够怪经理先生吗？说孙先生成绩不好的，何以异此？孙先生第一次做临时总统，北方军阀，既和他势不两立，非请他让位，不肯赶去满清；而南方的民众，甚至于革命党人占据大多数席次的临时参议院议员，也完全不能了解孙先生的主张，不肯服从孙先生建国程序军政训政宪政三个时期的办法，一方面高谈法理，一方面又乱喊和平，造成袁世凯以牛易马的局势。这能够怪孙先生本身的缺陷吗？民国6年以来，孙先生在南方创造革命政府，本来可以尽量发展，又被南方军阀岑春萱、陆荣廷、陈炯明、唐继尧等捣乱牵制，不特北伐大举，屡次功败垂成，就是广州一隅，也差不多一年要见一次烽火，还有能容孙先生从容展布的余地吗？“牺牲多，成就少。”自然要受无知者的轻薄了！可是孙先生虽然侷居南粤，戎马仓皇，却也成就了几件重大的工作。第一件是改组国民党。中国国民党本来由兴中会同盟会中华革命党蜕化而来，和民国元年官僚政客附羶逐臭的国民党，很少关涉，但是时代变迁，潮流震撼，落伍的旧人，自然不少，孙先生屡屡设法改组，直到13年1月28日开过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方才发表宣言，确定党纲，淘汰旧分子，增加新分子，严密组织起来。现在孙先生虽死，国民党不死，只要党员能够遵守遗嘱，一致奋斗，那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破天荒含有革命特质的大政党，当然就是将来国民革命前途的大本营了。这不是孙先生工作的成绩吗？第二件是训练党军。孙先生在广州的时候，不独南北军阀，勾结扰乱，就是在革命政府旗帜下的军队，也是不受节制，不奉命令，盘踞膏腴，养冠自重。孙先生知道没有主义的军队，是绝对靠不住的，所以想出训练党军的办法来。你看，陈炯明负嵎潮油东江，几十万大军，几年攻打不下，却被党军一鼓荡平，可见军队的要有主义，是比什么都重要了，并且军行所至，随地宣传，不惊动地方上一草一木，真真是仁义之师，将来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冲锋陷阵，做我们中华民国的赤卫军的，不是现在转战潮汕东江的党军，还有谁呢？这不是孙先生的成绩吗？第三件是反抗帝国主义运动。孙先生历年和帝国主义者的奋斗，经过收还海关事件，沙面罢工事件，英领事干涉镇压商匪事件，帝国主义者对于孙先生的压迫，一天严重一天；丽孙先生的反帝国主义运动，也一天扩大一天。去年孙先生应段祺瑞之召，慨然轻装北去，对内的主张，是开国民会议；对外的主张，是废除不平等条约。而国民会议倘然开成，第一个提出来的议题当然就是废除不平等条约，可见这两种标语，正是句（勾）连一起的了。纵然现在事业未成，导师先殒，然而这两种标语的呼声，已满全国，有知识的青年，人人奉为天经地义。还能说孙先生的工作，没有成绩吗？要知道成绩是靠环境造成的，不是一个人可以匠心独运的。孙先生处在恶劣的环境中间，造成现在的成绩，在实质上虽然不能十分满意，而精神上的感化，却已伟大得非常，又如何可以妄肆诽谤呢？
孙先生的主义既如此，孙先生的成绩又如彼。在中华民国中的人民，还有说孙先生不好的吗？请他们清夜扪心，自己去想想看罢！
（原载《新黎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