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7/20 3:45:17
作者:
李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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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厍的历史从何时算起?地方志有2种说法:一说宋建炎年(1127)间,被封为吴江开园伯的盛章由临安迁居吴江,其子孙在全县繁衍散居,由此而得名。一说明代弘治、正德(1488—1521)年间处士盛灿建柳塘别业于县城南吴淞江畔,由此而得名。但我认为,这2种说法都只能作为参考,历史不能太以人为本,据说和传说都不可靠。
作为后人,还是以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十四中关于垂虹桥的那段记载,来追本溯源盛家厍的历史比较可靠:
“长桥,一名利往桥,又名垂虹桥。宋[仁宗]庆历八年(1048)县尉王廷坚建。以木为之,长百三十丈,窦六十有四,中为垂虹亭……元泰定二年(1325),判官张显祖始甃以石,开七十二洞。顺帝至元二年(1336),元帅宁玉再建,开八十五洞……自是亦数有修举,而桥窦或开或塞......”
既然垂虹桥初建于宋庆历八年,那盛家厍的历史,肯定早于1048年。在那“素天际水,浪拍岸”的泽国天地里建造规模如此宏大的水上交通枢纽,一定有它的商业基础和社会价值。“两界星河涵倒影,千家楼阁载浮萍。”即使那繁华的景象出现在垂虹桥后,早先也必定有那形成繁华的小镇雏形和商业基础。古代不是现在,改造自然是个渐进的过程。所以,在盛章、盛灿2位名人到来之前,这里早已临河楼阁千家,酒楼茶肆兴隆,商铺集市已成规模。所以,盛家厍——吴江人的“周口店”,它的历史至少是:一千年。在这斗转星移漫长的岁月里,老街遭受过1863年洋枪队与太平军激战而被夷为废墟的灭顶之灾,遭受过抗战时期日本鬼子烧杀抢劫的野蛮蹂躏,遭受过无数天灾人祸的磨难,但吴江人一往情深,始终没有放弃它,因为它是华夏儿孙生存、繁衍、发展最温馨的摇篮。
意大利水城——威尼斯,景色旖旎,号称世界独一无二,本人以为,也未必。假如昔日盛家厍的地形地貌没有人为的改变,假如昔日盛家厍的古朴风貌得到人们千年的呵护,浸泡在咸水中的威尼斯,怎能与粼粼碧波中的盛家厍相比!
“素天际水,长桥过艇,绣鸭解言,香鲈堪钓,淞江照影,黛愁山暝......”“云头滟滟开金饼,水面沉沉卧彩虹”“横绝中流倚画桥,晴虹千丈影迢迢。” 诗仙的歌咏,词圣的赞美,这,就是一千年前东太湖之滨的明珠,江南水乡的古代丽人——盛家厍曾经的风姿:质朴明净,神韵灵动,清丽淡雅。
据说威尼斯由118个岛屿组成,其实,这算不了什么。江南水乡,本是湖泊星罗棋布,江河纵横交错。古代的盛家厍周围有多少水中小岛,有多少隔水相望的小村落,从文人墨客的描叙中,也可推断个大概。
自然变迁,水利兴修,圈地造田、筑路围城,使盛家厍逐步与水绝缘。所以,历代名人有关“吴淞江”与垂虹桥、“松陵路”与盛家厍的描述,似乎严重脱离实际。地方志没有详细的交代,即使有,往往也含糊其辞,甚至自相矛盾。吴淞江源出自太湖瓜泾口(苏州宝带桥处),流经昆山,至上海段,俗称“苏州河”,然后,出吴淞口,浩荡入海。“瓜泾口”与垂虹桥相距十几里,以一条相距十几里的吴淞江来烘托垂虹桥,南辕北辙,似乎显得矫揉造作。还有,“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姜夔《过垂虹》提及的“松陵路”在哪?盛家厍有如此浩淼的烟波吗?其实,所有的疑问在于大自然的造化,在于人们生存的需要而发生的环境变迁。今天的年轻人很难想象吴江的菀坪镇一百多年前曾经是一片汪洋泽国,明天的吴江人也很难想象,太湖新城建在一片芦苇蒿草的东太湖荒滩上。
盘古开天女娲补,两人都破了宇宙法则,却是人类生存的需要。天地日月铸山河,自然变迁难阻挡。一个曾经居住过朱元璋女儿的小镇,一块曾经被无数诗词丹青歌咏描颂的乐土,一个曾经的古代美女,由盛变衰,最后成了一个被遗弃的憔悴老妇,成了一条邋遢的小街,天时地利人和,原因多多。厚古不薄今,有得必有失,最重要的是对历史文脉的认识觉醒,最重要的是对乡土文化的重视、保护、修缮。因势利导,亡羊补牢,羊圈也许修得更牢更好。传承、发扬、光大吴文化,本是吴江人的责任,喜闻市府已经规划并着手实施老街宏大的改造计划,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事。到那时,依水茶肆,清风酒楼,曲径幽亭,晴虹夜月,千年老街——盛家厍,又将以绰约风姿含情脉脉地迎来五洲宾朋,四海商贾骚客。
规划设计,安置动迁,改造工程才刚刚起步。然,一个从小把盛家厍作为天堂的垂死老人,心情激动,浮想联翩,口颂小诗,念念有词,预祝千年老街重获新生,与正在崛起的吴江太湖新城日月同辉,千秋共存:
千年老街盛世逢,
古韵新姿吴越风。
若问垂虹何处去?
新城太湖造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