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11 3:0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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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酒帝等,室名灵云别馆、服媚室等。论年龄他比柳亚子年长,论辈份他是柳亚子表侄,堂兄弟辈中排行第十,柳亚子爱称他“十郞”,民元前加入南社,入社号161。脸面白晳,犹如敷了白粉,南社中人把他看作三国的何宴再世,称为“何郞”。顾悼秋家中富有藏书,1918年柳亚子与同里薛公侠发起组织吴江文献保存会,排出了吴江12位最大的藏书家,顾悼秋名列其中。平时,悼秋喜好结交文人墨客,喜欢喝酒、听琴、观赏庭园小景,能绘画、爱唱昆曲,擅长填词,也善于吹笛。书法、篆刻也好,写得一手瘦金体,有人说写瘦金体寿命不永,悼秋听了只哈哈一笑。
顾悼秋早年着实满怀豪情,参加南社,以笔作武器,配合同盟会努力推翻满清王朝,迎来了中华民国的肇造。可是胜利果实为袁世凯所窃取,紧接着袁氏图谋洪宪帝制,顾悼秋长歌当哭,赋诗痛骂。记得有一次,悼秋喝得醉醺醺的,忽然有人拿来一本容庚的《圭塘倡和集》,容庚是袁世凯的别署,那是袁氏与几个清廷遗老的唱和诗,由袁氏二子寒云辑录后出版。悼秋一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掷到地上,拉起笔来,就是一首七律:
《醉后适有人持圭塘唱和集一卷投赠者,遂掷之地并占五十六字呈南社诸子》
长醒何如长醉后,我虽醉矣愈于醒。轮囷肝胆醪空泻,摇落河山月半荧。
宝剑不曾诛贼桧,神州拼使泣新亭。愤来掷碎圭塘稿,便欲从军出井陉。
一气呵成,胸中的怒气、豪气,腾跃纸上。
可是接下来张勋复辟、段祺瑞执政,顾悼秋陷入了迷茫,沉溺于酒,也沉缅于花花草草。
这位神州酒帝,专门为喝酒著有一集《服媚室酒话》,涉及很多南社社友喝酒的趣闻。根据酒量与气度,顾对南社社友作出了有趣的评述,“平生交游,如柳亚子、胡朴安、王大觉、朱剑芒、周酒痴,狂人之酒也。叶楚伧、陆伯觞,酒人之酒也。沈剑霜、余十眉,诗人之酒也。余自谓在狂人酒人之间。大雅君子,其有言乎?”
对于表叔柳亚子喝酒的狂态,他的记载是:“亚子表叔,平日滴酒不饮,迨意兴飚举之时,则立饮数斗不倦。乙卯中秋,闹酒社时,尝与余及大觉乘醉至旷野奔走,折损其足,数阅月而愈。又尝游西湖,酒力既厚,感触国事,涕泪横胸,竟欲跃入湖中,其狂态盖可知矣。”
悼秋对自己的豪饮有过好些记录。录一例如下:“吴兴赵苕狂,性抗直,饮酒极豪,狂人之酒也,甫入座,即欲开战,且闻余有酒帝之号,乃树帜革命。余告以甲子逊位之诏,苕狂不信,已张拳作战状,而余亦雄心忽动,先浮六大白以应之,既而苕狂果降服矣。且曰:‘愿受册封’,乃予赵王之爵,一时豪兴,更可备他年拊掌。”
悼秋在上海,只要是酒店都可以一醉方休,可是偏偏有一家名为“马上侯”的酒家,别人请他光临,他不肯赏光,说:“马上侯,无非马上封侯之意,我淡泊功名,无干禄求官之想,不去,不去!”
顾悼秋除却喝酒,最喜的处身于江南小景格的园林,或填词,或吟诗,或唱昆曲,更多的是吹笛,他的一支江南曲笛,非常悠扬动听。
悼秋十分爱听琴曲,社中好有几个会弹奏几曲,他的外甥蔡冠雄更是操琴高手,一曲高山流水常令悼秋如醉如痴。
1928年春,有个寄寓上海的广东人赓虞,善于操琴,珍藏有唐代雷氏旧物,泠泠七弦,极尽手挥目送之妙,深慕悼秋的名声,致书备述倾慕之意。悼秋接到书信,非常兴奋,愿意订交。可不巧的是,正好有事急需返乡,等到重来上海,前往访晤,赓虞竟然已一病逝世,人天永隔。从此,悼秋听到琴声,必定念及赓虞,凄凄凉凉的直至伤心泪落,先前听琴是一种享受,后来听琴则是痛苦,最终悼秋竟然不敢听琴。
顾悼秋擅长填词,不知为什么他又作怪地为自己刻了一方印章,文曰“词人半是娼家妇”,所填之词,除了钤此印之外,落款更常钤的是“飞燕旧主”一印。
1928年底,大约饮酒常常过量的缘故,顾悼秋突然小中疯,双脚难以行动,酒量大减,再也没了当年的豪情胜概。次年年初,悼秋卧病不起,病中不断地问家人“燕子来了没有?”家人莫名其妙,漫应“没有来。”3月22日下午,突然一双燕子喃呢入室,悼秋听了,含笑而去。那本是一时的巧合,可家人认定悼秋下一世将托生燕子,深信不疑。
顾悼秋除《服媚室酒话》外,还协助陈去病编辑《吴江县志》,与柳亚子一道搜罗乡邦文献,自辑了《禊湖诗续编》、《笠泽词征补编》,撰写了《灵云别馆散记》,还有他自己的诗词集子,去世后都留给了外甥蔡冠雄,可惜没有付印,时至今日看来已经散佚。
● 主要参考资料:
吴江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吴江柳亚子纪念馆《纪念南社成立八十周年专辑》,朱季良《朱剑芒小传――附述黎中五子简单事略》
郑逸梅《南社丛谈·顾悼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