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鲈鱼

一、 简介

吴江作为地名得自一条江，此江源出太湖东岸口的吴家港，经垂虹桥向北至瓜泾口，最后流入黄浦江，名为吴淞江（简称松江），松江是吴江的古称。吴江又有鲈乡的美誉，因为吴江有天下独一无二的鲈鱼。最早使吴江以鲈鱼闻名的是西晋大司马张翰，他吟了一首《秋风歌》：“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就放弃名爵命驾而归。吴江的鲈鱼出名了，张翰也因《秋风歌》流芳千古。

名盛于世的吴江鲈，即“松江鲈鱼”或“吴淞鲈鱼”，特指鲈鳜。它和其他许多与鲈名有关鱼，如鲈鳢鱼，菜花鲈，虎头鲈，都不一样；与别地大江入海处味咸肉松的鲈鱼也不同。鲈鳜，状如鳜，和桂鱼相仿，身体较长，小的六七寸模样，大的尺余，最大的从头至尾近三尺；有四个鳃，口大而鳞细，白底黑斑。每逢秋天，鲈鳜由近海游入松江，及至临近太湖口的江域（即吴江垂虹桥一段清江），是风味最佳的捕食时节。

鲈鳜肥美鲜嫩，味道独特，而且，只有一种烹调方法，就是古籍《松陵见闻录》上说的：“松江鲈鱼，天生脍材，味美而肉紧，切下终日不变”。所谓鲈脍，即切成薄薄的生鱼片，洗净血腥，调以五味享用。或许，这是古代南方美食家唯一生吃的鱼了。

二、历史典藏

南宋吴江诗人叶茵在一首诗里写道：“脍鲈原不动乡思，拂袖西风已见几。江上如今来往客，但言鲈脍不言归”。可见那时一到秋季，四方宾客就近不急待地涌到吴江饕餮这种脍切的生鱼绝味了。至于松江鲈鱼究竟有多大魅力，今人只能去历代文人骚客记述吴江的诗里品味了，从倪云林的信中已看出了鲈鱼的珍贵，在陆游的诗里更是“垂虹桥头不论价”了，如今当然是早已不见鲈鱼的江中尾影了。

苏东坡与松江鲈鱼的缘份不浅，他至少两次光临吴江，其中一次是与秦观相约的聚会。他反复地用文字念叨过鲈鱼，在垂虹桥畔“戏书三高祠”的诗中说得很绝：“不须更说知风早，直为鲈鱼也自贤”，到了《后赤壁赋》里不过是回味了。东坡前朝的李白、白居易、宋之问、杜牧和颜真颜、张志和等都在鲈味中醉过，李白的“风落吴江雪，纷纷入酒杯”，白居易的“为官常梦想，为客始经过”，用他俩各别的浪漫和写实的诗风，含蓄地表达了对鲈鱼的沉醉和共同向往。陆龟蒙干脆与皮日休在松陵镇兴建一座鸭漪亭园，长居于松江之滨，吟出了无限的鲈鱼风味。

可令今人望梅止渴的浸着鲈鲜的佳句，还有陆游的“酒甘泉滑鲈鱼肥”，米芾的“玉破鲈鱼霜破柑”，梅尧臣的“吴江下有鲈，鲈肥脍堪切”，苏辙的“秋风无复忆鲈乡”，唐寅的“鲈鱼味老春醪贱”。如要都列出来，那就得让大半部文学史上的文豪诗杰来排个长队。堪称千古绝唱的名诗，宋朝龙图阁大学士丞相陈尧佐的《题松陵》不愧其一，那句“扁舟系岸不忍去，秋风斜日鲈鱼乡”说出了多少匆匆过客的心声。比丞相更高贵的康熙、乾隆父子，也在膳食鲈鱼之余，雅兴地写过《晚过吴江》和《鲈乡亭》，却多为“好风好雨说时和”诸类的自我颂扬。

曹操有没有到过吴江，无从知晓，但他的一则轶事与吴江鲈鱼有关。他在一次宴请时，因满席山珍海味中缺少鲈鱼而憾叹。作客的左慈问：“少哪样鲈鱼？”曹操说：“松江鲈鱼”。左慈哈哈一笑，让人在铜盆里贮满清水，然后用装好鱼饵的鱼钩放入盆水中，居然像现代杂技演员空竿钓大鱼一样，拉上一条大鲈鱼。曹操拍手大乐，还要几条，左慈便又如数钓出。曹操亲自验看：“果然都是正宗的松江四鳃鲈鱼”。左慈的行为不可思议，曹操却是真想鲈鱼的。

名鱼固然已经绝迹，鲈鱼的文化依旧鲜丽。鲈鱼的名声太大了，以至吴江昔日被王安石仰慕为“他年散发处，最爱垂虹桥”的那座天下第一桥，中间驿站一般的桥亭就叫“鲈乡亭”，以至吴江人现在仍在城中心的街河边垒起“思鲈”的巨石，以至文化史册上还会因一种消失的鱼而出现迷案。绝美的事物如此脆弱，如垂虹瞬间一现，鱼如桥，桥也如鱼，游进天地间似梦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