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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因循、忘却莼鲈——说说辛弃疾的吴江情结
叶根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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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因循、忘却莼鲈
——说说辛弃疾的吴江情结


▲辛弃疾(叶根弟提供)


辛弃疾(1140-1207),号稼轩,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今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人,南宋伟大词人,其词“横绝六合,扫空万古”,开一代词风。现存词六百多首,其中有十多首诗词与吴江有关,下面我们一起先来欣赏几首:


▲莼菜鲈鱼羹


辛弃疾最早提及吴江的一首词作于宋亁道八年(1172),时年32岁,南归第十年,在滁州任上。临近中秋,他为送同事范昂赴京城临安写了《木兰花慢·滁州送范倅》,其中有:秋晚莼鲈江上,夜深儿女灯前。辛弃疾为范昂任期结束返乡饯行并向他祝贺:从此以后你就可以与家人团圆,三天两晚品味美酒佳肴了。江南的秋天真美啊!你知道的,七八年前我曾闲居在离临安不远的吴江,那里的景色秀丽,莼菜、鲈鱼更是天下闻名。


▲明月团团高树影(叶根弟提供)


闲居江西带湖期间(1182-1188),人到中年的辛弃疾挥笔写下《清平乐·忆吴江赏木樨》:少年痛饮,忆向吴江醒。明月团团高树影,十里水沉烟冷。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芳芬。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木樨,即桂花,像我母亲这样的乡下老人至今仍称呼桂花为木樨花。吴江县域内自古到今都广泛种植桂花树,每年中秋前后,桂花香气四溢,让人神清气爽。辛弃疾在这首词里,借由年轻时在吴江开怀痛饮后赏桂引起的回忆,抒发自己宽广的胸襟和远大的理想。


▲秋日红枫


辛弃疾应该是最爱吴江的秋天了,因为他笔下的吴江以秋景描写为最多。宋庆元二年(1196),辛弃疾开始步入老年,其带湖居所被焚,无奈再次迁往曾经居住过的江西瓢泉。有友人游山后索词,辛弃疾以《玉楼春》再和之,其中有:旧时枫叶吴江句,今日锦囊无著处。辛弃疾一边感叹几十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壮志未酬;一边又有所欣慰,虽说年轻时没写过几首诗词,但如今自己的作品连锦囊也装载不下。辛弃疾把自己的人生比作深秋时节的吴淞江,秋风萧瑟,冷意初来,有枫叶不时从树上悄然飘下,平添了几分凄美。


宋淳熙二年(1175)冬,辛弃疾在江西任上欣然写下《水调歌头·和王正之右司吴江观雪见寄》:造物故豪纵,千里玉鸾飞。等闲更把,万斛琼粉盖颇黎。好卷垂虹千丈,只放冰壶一色,云海路应迷。老子旧游处,回首梦耶非。谪仙人,鸥鸟伴,两忘机。掀髯把酒一笑,诗在片帆西。寄语烟波旧侣,闻道莼鲈正美,休制芰荷衣。上界足官府,汗漫与君期。


▲垂虹雪景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但辛弃疾眼中的吴江却像一个玉壶冰清世界。天地一色,千丈垂虹桥,踪影全无,如梦如幻。吴江为旧游之处,有佳景更有美食,辛弃疾多想去那里与朋友相聚啊。


宋淳熙九年(1182),辛弃疾正闲居在江西带湖,他用陆龟蒙轶事作《六幺令》,送玉山县令陆德隆归吴中:谁怜故山归梦,千里莼羹滑。便整松江一棹,点检能言鸭。



▲莼菜



友人归故乡吴中,辛弃疾立马想起了那里春夏季节上市的莼菜,想起了陆龟蒙隐居吴江养鸭的趣事,诙谐及勃勃生机尽溢于词中。


在较早闲居于瓢泉的那段时间 (1188 -1191),辛弃疾作《鹧鸪天·送欧阳国瑞入吴中》:莫避春阴上马迟,春来未有不阴时。人情辗转闲中看,客路崎岖倦后知。梅似雪,柳如丝。试听别语慰相思。短篷炊饮鲈鱼熟,除却松江枉费诗。


有好友将去吴中,辛弃疾劝他不要迟疑、耽搁,松江的春天,一样是梅花似雪,杨柳依依。长桥、流水、短篷,炊烟起、鲈鱼熟、米饭香。除了松江,哪里还有这样诗情画意的地方?词末两句充满了辛弃疾对吴江一带浓浓的眷恋之情。


以上所见,辛弃疾把吴江的春夏秋冬几乎都写到了。有的实写,写得非常具体、细腻;有的虚写,点到为止。在辛弃疾的词里,吴江是那么的安适、那么的美好。不管是在公务繁忙、意气风发的任期上,还是在闲居或是被贬的时候;不管是身在抗金前线的滁州、建康,还是身在后方的江西、福建和浙江绍兴,辛弃疾始终忘不了曾经寓居过的江南小城吴江,即便处于人生的倒计时阶段,辛弃疾口中仍不停地念叨着“只今木落江冷,眇眇愁余。故人书报,莫因循,忘却莼鲈”(《汉宫春?会稽秋风亭观雨》)。在辛弃疾的心中,分明深埋着一个吴江情结!那么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原因让辛弃疾这位北方男儿产生了这样的情结呢?


▲木樨花


查阅各时期多种宋词选本,编者在书里都明确指出,辛弃疾年轻时曾在吴江寓居过,时间大致是在江阴签判期满后,即宋隆兴二年(1164)的秋冬。上面所列辛弃疾的诗词,特别是《清平乐·忆吴江赏木樨》一词,更是清晰地呈现了辛弃疾的吴江印痕,这一段虽说短暂但却沉浸式的生活体验,让辛弃疾对吴江刻骨铭心。


▲泛舟湖上


其次,吴江的悠久历史、荟萃人文,深深感染并影响了辛弃疾。


最后,有别于辛弃疾的出生地济南,吴江作为典型的鱼米之乡,不仅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安逸宜居,而且物产丰富,民风诚朴。辛弃疾刚刚卸任的江阴签判三年是牛刀小试、信心满满;赶赴临安领命途中顺路驻足吴江,真正是身闲心定,地理人和。扁舟短蓬,莼羹鲈脍,喝酒吟诗,吴淞江上、垂虹桥畔这段悠然自得的时光让辛弃疾从此魂牵梦萦!


▲饮酒作诗的辛弃疾


众所皆知,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中原为政治理想,以建功立业自许,但世事苍凉,最后是报国无门,但归隐又不甘。辛弃疾昨天还是“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今天却是“纸帐梅花归梦觉,莼羹鲈鲙秋风起。问人生、得意几何时,吾归矣。”(《满江红?宿酒醒时》)。辛弃疾的内心常年处于豪情万丈和失意苦闷这种相互矛盾纠结的状态中。但“男儿到死心如铁”,辛弃疾把满腔激情和对国家兴亡、民族命运的关切、忧虑,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一生为中华民族留下了灿若星斗的诗词。这其中,也为吴江留下了十多首优美诗词,让人浅吟低唱。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吴江人,是不是也应该对辛弃疾道一声谢谢呢?







◆ 责 编:李星雨

◆ 美 编:朱宇婷

◆ 审 核:王来刚

◆ 图 片:叶根弟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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