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9/19 3:08:15
作者:
马常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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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松陵盛家厍历史文化街区的有序改造推进挖掘,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盛家厍历史,正在渐渐露出了那原本厚重的面目,集市的辉煌,沧桑的变迁,为盛家厍烙下了多道印痕和几多的无奈。走入盛家厍,无疑是对古松陵的最后一丝追忆。
盛家厍位于松陵镇的南端,是松陵三大集市之一。尚存的街区旧貌,依稀还能辨出这儿昔日的繁华,一些遗迹也能折透出往日的身影。在盛家厍新桥河的北面,现松陵镇中心小学是原吴江南门蚕种场的旧址,学校幼儿园大门口的一座河桥,也称河埠,它是蚕种场的专用洗匾河桥码头。这座河桥有着与众不同的造型,中间是台阶式的,长有4.1米,从岸上直通河里,共有11个台阶,右侧是贴水很近的一个大平台,长有10.4米,进深有2.1米;左侧是介于路岸与大平台间的又一个稍小的平台,长有6.6米,进深有1.6米。这左高右低、中间是台阶的奇特河桥,是我们吴江松陵蚕桑事业留下的唯一佐证,这一座总长达近22米的洗匾河桥,见证了吴江蚕桑发展史,对蚕桑文化研究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
吴江南门蚕种场,该场是友声蚕种场的前身(照片来源于网络)
松陵镇滨临太湖,自然条件得天独厚。适宜种植一些小型植物。在镇的南面有座太平桥,桥侧有这么一副桥联:“千家城廓蚕桑地,万倾烟波鱼米香”。这幅桥联不但生动写照了吴江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誉;而且也把松陵地区种桑养蚕这一物产劳动反映了出来。同样在民国年间,松陵费善庆在描写西门流虹桥时,这样写道“一桥依旧跨西东,两岸桑麻望郁葱”。因而,吴江这种特有的“蚕事胜耕田”现象,直接反映了种桑养蚕的盛况,道出了栽桑育蚕缫丝所带来的丰厚利益。到了上世纪二十年代以来,苏南一带养蚕业继续盛行。随着发展,科学养蚕事业在我县蓬勃兴起,特别是推广那种新法、科学的养蚕方式,更是深得人们的喜爱和欢迎。在吴江人郑辟疆、费达生、李权等人的带领下,以南门友声蚕种场为首的多家蚕种制造场先后在松陵开办。
1924年,创于上海、兴于浒关的江苏省女子蚕桑学校,该校推广部鉴于吴江自然条件优越,适宜于推广科学养蚕,改良品种等新技术的实施,来到吴江实施推广。而毕业于该学校的费达生、李权以及郑蓉镜、张秀和、周漪琴等五人,为了响应这一推广方案,他(她)们每人筹资一千二百元,共集资金六千元,在吴江南门外首创了友声蚕种场,由李权任场长,费达生任经理,张秀和任技术指导,周漪琴负责事务工作。他们经营第一年,便生产出蚕种4000张,定名为“五星牌”蚕种。当时由无锡蚕业推广部负责经营代销,因“五星牌”品种与浒关种场的“银锡冠”蚕种同为佼佼者,品质优良(蚕丝丝长,出丝率多),深得太湖周边地区以及庙港、横扇、七都、八都、桃源、严墓、青云、南麻等广大蚕农的信誉,蚕农们纷纷采用这品牌蚕种,渐渐地淘汰了自育的土蚕种。“五星牌”蚕种一时大有供不应求之势。后因业务扩大,友声蚕种场到1930年时在南门外又扩建场址,占地约60多亩,逐步建造改良蚕室、催青室、冷藏库等房舍设备,并栽种桑地60亩。为了扩大蚕种之产量,又在吴江北门设立友声分场,由李权负责经营。友声蚕种场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作为首家蚕种场,它为吴江科学蚕桑生产事业的推广作出了很大贡献。
随后,在1933年由费彝锦、施文卿、沈培生等人在西门外(今工商银行处)创办了天元蚕种场,生产“龙虎牌”蚕种,其质量不亚于“五星牌”。同年,宜兴人蚕种专家张志煌和爱人吴金林从浒墅关来到吴江,在下塘街开办了永康蚕种场(笔者注:吴江永康路商业街的路名源于此来历),生产“双龙牌”蚕种。当时,吴江的蚕桑生产事业达到了鼎盛时期。1934年5月,吴江县被列为江苏省蚕桑改良区。
在友声蚕种场的发展过程中,他们注重蚕种产品质量,提高蚕茧丝绸产出,改良技术品种,并于1933年设立了技术培训班,招收学生黄亚民,蔡荣玉等10余人,传授蚕桑技术,培育骨干力量,为进一步发展蚕桑生产事业,奠定了技术基础,受到吴江蚕农的广泛欢迎。后来受战争影响,友声蚕种场遭到日寇洗劫,将冷藏库、蚕室等毁坏殆尽,所栽桑地也被砍伐破坏,生产不能继续,被迫停业。到1945年日寇投降,各个蚕种场大多易人经营,南门友声蚕种改名为义兴蚕种场,由施育德经营,年产新品“将军牌”蚕种6000张。北门友声蚕种分场改由周敬祥经营,品牌仍为“五星牌”,年产蚕种3000张。西门天元蚕种场改由李权、周元恭经营,品牌仍为“龙虎牌”,年产蚕种3000张。永康蚕种场则仍由张志煌继续经营,年产“双龙牌”蚕种2000张,(解放初期盘给沈雅云、陆正丹经营)。这段时期,吴江蚕桑业虽遭重创,但蚕种场仍尽力恢复生产,为满足广大蚕农之需要,继续育制蚕种。
至吴江解放,1956年这四家蚕种场合并为公私合营吴江县蚕种场,统一由政府经营管理。依靠科技人员和广大职工的共同努力,使整个蚕种场改变了面貌,促使蚕桑事业繁荣发展,蚕种年产量大幅度上升,丝的质量也已赶上了日本的水平。
洗蚕匾场景(照片来源《吴江旧影》一书)
在养蚕育种中,蚕匾的使用是少不了的。蚕匾,就是用竹篾编织而成的养蚕用具,用以盛桑叶和放养蚕宝宝。到了清明育种时节,给这些蚕匾清洗、消毒也是一道重要工序。因而每各蚕种场都有一个或几个专用河埠码头,用于洗匾。象天元蚕种场的洗匾码头就在西门流虹桥的北侧,永康蚕种场的码头在西塘河的一个湾塘里(笔者注:现亿佰广场门口处),而友声蚕种场的码头在新桥河中段。由于蚕匾宽大,象只圆桌面似的,所以洗匾码头也相应要宽广些,便于清洗和摆放。
南门蚕种场洗蚕匾河埠码头(马常宏摄)
友声蚕种场一到洗匾时段,河埠周边飘浮着只只蚕匾,有的需浸泡,有的要轮着洗,洗涮工具有长柄扫帚,也有短柄软刷。工人们蹲或站在那贴水的河埠平台上,对蚕匾逐一正反二面洗涮,弯腰弓背一天劳作下来,这是一门吃力活,再说浸过水的蚕匾是很沉重的,需要二个人抬着才能运到那稍高一点的平台上去,排放整齐,等它晒干凉透再搬入蚕室。此时的河桥就象一个立体舞台,热闹非凡,台阶上、岸上错落有致的忙动身影,河边上嬉笑怒骂的调侃声响,交织在河埠码头,似乎在向路人告示——养蚕的时候到啦!
后来随着经营状况的下滑和蚕桑结构产业的调整,以及桑树种植的减少和环境污染的影响,吴江松陵的蚕桑业逐渐缩小,直至退出公众视线。吴江蚕种场于2003年转制,有着90年历史的友声蚕种场以及其它种场,都悄无声息地告别了昨日的辉煌。只在柳胥那儿留下了一间象征性的催青室和一家小规模的蚕桑股份有限公司,为松陵蚕业支撑着一点脸面。
回望今昔,曾经荣耀的吴江蚕业,而今片瓦无存,给后人留下一点点念想的东西,只有那新桥河边的洗匾码头。这条曾经叫过烧香河的绕城河流,湍急河水见证了“两岸桑麻望郁葱”的历史嬗变,相信它也记录下了吴江蚕桑史的来龙去脉。
一座码头,一段柔情的吴江蚕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