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社创始人之一陈巢南“和柳亚子谊在师友之间”

南社始创于1909 年，发起者三人：柳亚子、高天梅、陈巢南。三人中，以陈巢南年最长，南社社员郑逸梅尝云“（陈巢南）和柳亚子谊在师友之间”。我最近在写南社社员的书画的书，所以对南社社员的书画颇为关注。今年7 月冲着柳亚子的一屏书法频频举牌应价（在朵云轩第26 届艺术品拍卖交易会上，最终因价钱大大超出我的心理价位而放掉），9 月中旬就又对着陈巢南的这张行书扇面频频举牌（上海大众拍卖有限公司第28 届书画古玩拍卖会上），幸运的是，陈巢南的这张行书扇面拍到了手。拍卖预展大厅，丕师叮嘱我：“不管多少钱都要把陈巢南的这幅字拍下来！”所以拍卖时什么也不去管，一个心思举牌，至拍到手已是高出起拍价的十几倍。丕师仍说：“不贵，因为陈巢南的字太难得了，况且又写得这么好。”
陈巢南此书是写在成扇上的，另面为一幅雪景山水，都署的“玉荪”上款。山水作者署印是“筱园”。“筱园”疑为清代著名诗人朱庭珍，曾著《筱园诗话》。陈巢南所书是一首五言古风，书后并有长长的跋语。诗云：“去 夏谒君府，踏雨激川路。癯然泣相吊，心苦别亦遽。穷愁但急急，峥嵘岁还暮。羁旅念友朋，天寒感霜露。孤怀杂离忧，纷乱畴可愬。计我之官期，迨君祥琴御。邑馆临通涂，车马当迎逆。言咲释所愿，此喜良可预。欲致情抱勤，音书岂能叙。”跋云：“朱张顾陆自汉以还，为吴中四姓著称，谱牒至宋乞今，则为丁陈范谢，而尧夫先生与谢氏兄弟尤厚此。此寄谢师直诗，其情谊略可见矣。”署款：“玉荪仁兄先生之属，去病。”钤印“陈氏去病”朱文。
 
  陈巢南无心作书家，但落笔意态在褚遂良和苏东坡之间。主要还是听任心腕之交应，随意挥洒，朴质而不拘系，洒脱而不失法度。在笔画劲利、结体端凝之中，透发出一股子英爽之气。有恣情笔墨、清气飘然之韵，别饶姿趣。尺幅扇面之中，处处盈溢着清逸、俊爽、洒落的士气，这是一般仅仅就字论字的字匠书家难以望其项背的。丕师在扇面的裱边有题：“南社耆宿陈去病书法，笔力健举，构架旷逸。数十年来，余生平所见仅此一扇，别无他见，于此可见陈去病书迹之珍希若麟凤也。今建华得之，上天关怀， 因缘殊胜，为何如耶。癸未秋月，丕谟漫题。”陈巢南因钦佩汉代霍去病所谓“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豪言壮语，乃改名“去病”。除此扇面，陈去病的书迹我在《郑逸梅笔下的书坛逸事》一书之《南社发起人之一陈巢南》一文中看到过一幅陈巢南的诗幅，是为“高君吹万辱以廉夫陆先生所绘寒隐图见示并嘱题句”而赋的题。书法较此扇面笔致轻灵了些许，更加随意天然，书卷之气颇浓。文中并刊出陈巢南的一帧照片，戴着眼镜，蔼然可亲，完全是一种学者姿态，照片边上录了柳亚子对陈巢南的一段记述：“陈巢南，名去病，字佩忍，原名庆林，字百如，一字柏儒，别字拜汲，又字病倩，江苏吴江县同里镇人。他的曾祖和祖父，是以商业起家的，却有江湖任侠之风。父亲和叔父，都是早年不禄，也以能武著闻，孙中山先生曾为亲题‘二陈先生之墓’六字。巢南是遗腹子，生得五短身材，脸庞上像被淡墨水染过一般，人家都称为陈矮子。”
 
 《南社丛选》曾收录陈巢南的诗文之前的小传云：“陈去病字佩忍，号巢南，又号垂虹亭长，江苏吴江人。喜饮酒，酒酣议论今古，滔滔不绝。尝著《垂虹亭长传》以见志。搜罗乡文献，不遗余力，如《松陵文征》、《笠泽词征》是也。余识巢南，在于《国粹学报》。以后主教竞雄，过从日密。余尝谓《国粹》同人大半云散，尊酒论文，惟一巢南耳。今巢南主教东南大学，余则淹滞沪上，独学无友，日荒落矣，岂仅离别之感哉！”我曾看到过《垂虹亭长自传》，其中有句：“年少好事，任侠慷慨，策马中原，上嵩高，登泰岱，又见日出，浮于黄河，探源积石之志。
 
   或更逾塞，出卢龙, 度大漠，寻匈奴龙庭，蹑鹙狼居胥山，骧首以向北溟而后快。”关于“主教竞雄”，郑逸梅先生有云：“他（陈巢南）对于鉴湖女侠秋瑾的反清革命斗争，深表同情。秋瑾成仁，他拟开追悼会，被戚友所阻而止。他便往绍兴轩亭，撰文哭吊。又与秋瑾盟姊徐自华等为营墓地于西湖，并组织秋社，建风雨亭，在秋社撰书一嵌字联‘秋菊有佳色，社会惜此人’以彰之。在当时清廷专制淫威之下，动辄有株连致祸之忧，巢南却置诸不顾，可见相当大胆。此后，巢南又在沪上与王金发等办竞雄女校。竞雄为秋瑾之号，他取名‘竞雄’，寓纪念秋瑾之意。”（《郑逸梅笔下的艺坛逸事· 南社发起人之一陈巢南》）关于陈巢南，郑逸梅在《陈巢南与孙中山》（《郑逸梅选集》第六卷）一文中有云：“当年孙中山任护法大元帅，那大本营宣传主任，便是吴江陈巢南。”还是《发起人》一文，有云：“他（陈巢南）从孙中山先生有年，一度被任为参谋院秘书长。后在山令桥任大本营宣传，常赴前线讲演，以激励士气，捷报传来，浮白大醉。及陈炯明倒戈，中山先生几遭危殆，他知事不可为，即而为乐育英才之计。先后在一些大学掌教，和金松岑并称为‘松柏二老’。巢南号柏儒，这个称号是很合适的。他和吴癯安（梅）掌教南京国立东南大学，更称之为‘东南两坛坫’。”
 
   陈巢南生于1874 年7 月1 日，卒于1933 年7 月4 日。别署名号颇多，除见上述外，另有名庆林，一名庆麟，别字伯儒、汲楼、拜汲、病倩、彶瘘，别署、笔名大哀、天放、无名、东阳令史子孙，百如、老纳、陈季子、巢南子、垂虹亭长、南史氏、虹亭长、垂虹、季子、法忍、病禅、勤补老人、醒师，室名百尺楼、拜汲楼、浩歌堂、瞻园、崇文馆、绿玉青瑶馆。“早年即从事爱国活动，1898 年，创办雪耻学会，后加入中国教育会，成立神交会，在日本参加拒俄义勇队，任上海《警钟日报》主笔，创办《二十世纪大舞台》，参加《江苏》、《国粹学报》编辑。1906 年在日本参加同盟会，任《民报》编辑。1908 年在汕头主《中华时报》。1909 年和柳亚子等创建南社。先后执教于上海爱国女校、吴江国民学校、苏州高等学堂、浙江高等学堂，以及镇江、安徽、绍兴等地学校，参加过辛亥革命、讨袁护法等活动。之后，任江苏博物馆馆长，江苏省通志馆编纂委员，东南大学等职。”（《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
 
   陈去病去世，王艺圃挽联云：“在革命党中，是一个干净人物；从南社集里，见许多传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