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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盛泽信奉神道仙佛者不少,因此自宋元以来,寺庙建筑遍布盛泽镇乡,据盛泽镇志(1986版)记载,至民国34年(1945),盛泽尚有各种寺庙137处。其中,比较有名的寺庙有圆明寺【建于宋乾德年间(963—968),明正统(1436—1449)初移建于红梨湖畔的小氐圩】、关帝庙【建于清顺治十七年(1660)】、大王庙【康熙二十一年(1682)建】、岳庙【民国19年(1930)重修关帝庙时增建的】等等。
▲民国初期的盛泽地图
▲早期的盛泽圆明寺的山门和东侧(陆寿康提供)
▲盛泽关帝庙大门老照片(陆寿康提供)
▲盛泽关帝庙、岳王庙老照片(陆寿康提供)
银杏树俗称白果树,我国的寺院多选用银杏树作为佛门圣树。盛泽原有四棵白果巨树,其中原西城隍庙(利国百货超市北侧)两棵,系清康熙中期(1692年前后)建庙时栽植;圆明寺旧址一棵,为明正统元年(1436)之物。上述两处树木在20世纪80年代因建设需要均被砍伐,前者活了近300岁,后者达550岁。最特殊的一棵是原大王殿(前文中提到的大王庙、今盛泽目澜社区北数十米处),南宋报慈禅院的遗物,栽于淳祐年间(1241—1252年),这棵银杏是雄性的不结果,所以长得格外茂盛。此树不但高大,而且树冠四周伸展匀称,你若站到树下,那树冠如偌大的天蓬一般,罩在你的头上,微风吹过,树叶婆娑,萧瑟作响,稍微有点胆小的人不敢单独前往。然而,这棵树龄高达700多岁的古树却殁于1968年,而且此树死时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颇有些轰轰烈烈的味道。
▲消失了的盛泽庙宇群落——雨中大王殿(陈逸民画)
事情的起因得从1967年说起,那年冬天,在嘉兴一带流传一个看似荒唐,但又带有点当时政治色彩的事件。说是白求恩大夫在嘉兴三塔显灵了,每一个身体有疾病的人,都可以到嘉兴三塔去向白求恩讲述病情,白求恩同志会帮你解除病痛,有病治病,无病防病。于是,嘉兴三塔出现了蜂拥而至的求医者。消息传到盛泽,盛泽人当然不甘落后,纷纷结伴去嘉兴三塔。整整一个冬天,盛泽至嘉兴的航班几乎天天爆满,乘客最多时,从保盛桥轮船码头开出的盛泽至嘉兴航班轮队要一条主轮再拖上三条拖轮。
▲白求恩大夫
▲昔日嘉兴三塔
求医的人群真可谓浩浩荡荡,求医的人们也真是一心虔诚。人们来到三塔底下,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点燃,这纸条上写有求医者自身病情的叙述,还有请求白求恩大夫给予什么帮助的愿望。看纸灰飘向何处,人就在纸灰停留处站定,再默诵毛主席《纪念白求恩》一文中的选段,然后在纸灰落地处往下挖,挖到什么就拿什么,据说这就是白大夫给的药,回家后煮着连服三天,病痛就一扫而光,如用三塔旁边运河里的水来煮“药”,服用效果更佳。
▲今日嘉兴三塔景色
1968年春,传说中的白求恩大夫来盛泽了,说就在目澜洲大王殿后面的那棵古银杏上,他赐予的神药就是古银杏的树皮,用树皮熬汤能治百病。一传十、十传百,求医若渴的人们潮水般地涌向古银杏树,疯狂地剥下树皮,还有人在树旁边焚香点烛,求白求恩多多保佑。在“文化大革命”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岁月中,竟然有这么多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搞如此迷信活动,真有点难以理解。
▲目澜洲古银杏树(摄于20世纪30年代,陆寿康提供)
树怕剥皮,这是常人都懂的知识,如果不及时设法制止,不需数天树皮将被剥光,此树必死。当时,在刚成立不久的盛泽镇革命委员会的一次常委会上讨论了如何制止此事。然而在那个年代,保护古树名木的意识淡薄,有关的法律法规很不健全。尽管在会上有人谈到这棵树已有700多年的历史,如此被搞死太可惜,要设法制止,却苦于没有任何法规可循。尽管也有同志提出,这是公开搞迷信活动,还假借白求恩大夫之名,这样群体性的事情是否有坏人煽动,“要抓抓阶级斗争新动向”。但多数同志认为,民间迷信活动有其深刻的历史根源,封建迷信思想在一般普通群众,尤其在农民的思想上普遍存在,而且这次出现的情况经过了解,主要是浙江虹阳那边传过来的,剥树皮的主要是附近的农民,对那些相信迷信的落后群众只能宣传教育,不能扣上阶级敌人搞破坏的帽子。所以,会议决定派工纠队员和民兵加强对银杏古树的保护,为防止晚上仍有人来偷剥树皮,专门安排环卫所挑运一百担大粪浇于树身及周围,人为造成粪水横溢,人不能接近,“树皮都沾了屎尿,总不会再剥去煮来吃了”。
▲昔日盛泽大王殿,今日是盛泽目澜社区(吴粮钢摄)
谁知这样的措施丝毫不起作用,剥树皮的人像赶庙会一样,不分白昼黑夜,除了周边农村的民众,还有不少是从浙江虹阳、王江泾,甚至嘉兴那边赶过来的。很快凡是人手够得到的地方,全部裸露出白森森的木质部。不久巨大的树冠随之枯萎,这棵具有700多年历史、主干直径两米有余、要五个成年男性方能围住、高达二三十米的银杏树就这样消亡了。
▲类似被剥皮的古银杏树
事情听说还有后续,大树锯倒后不久,嘉兴军用教练机场即派员驱车赶来盛泽查询大树消失的原委。原来此树与西城隍庙和圆明寺的白果树均为当时盛泽的最高之物,并构成地形地貌上的三角坐标,因为飞行坐标失去了一个重点,惊动了机场。
▲昔日银杏古树遗址一带建起了盛泽渔民新村,如今是外来人口集中租住地(吴粮钢摄)
这发生在缺医少药年代的毁树事件看似荒唐,但也折射出我们所走过的艰辛和艰难。如今,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的精神境界和文明意识也得到了很大提高,相信这样的荒诞剧绝对不会重演。
▲盛泽圆明寺景区(吴粮钢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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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秋蕾、吴英
技术编辑:吴英
图片来源:吴粮钢、馆藏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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