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以后,我们和母亲一起整理父亲的遗物。在许多证件中夹杂着一本老的病历卡和一张中药方子,引起了我们无限的感慨!
病历卡是吴江县平望地区医院的,病人是我们的弟弟、父母的三儿子。那是一九八三年,刚读小学二年级的弟弟经常说腿酸痛。父母还以为他想赖学,也没太在意。后来看着弟弟萎靡不振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的,就送他去乡卫生院。乡卫生院查不出什么病症。可是弟弟开始发高烧,越来越严重!父亲就决定送弟弟到平望地区医院去检查。一查是腿部骨髓炎,需要住院开刀。这时弟弟的大腿已经肿胀得很厉害,医生说里面全是脓水,需要开刀引流。那时交通不便,父母就托付17岁的哥哥和13岁的我在家,他们全身心的在医院服侍我们的弟弟。医生为我们的弟弟在大腿内侧划开了一个口子,脓水挤干净,用洁霉素还是庆大霉素进行抗菌消炎。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伤口慢慢愈合,看似痊愈了。
以后的几年,倒也平安无事。直到六年后的一九八九年,弟弟腿上的骨髓炎再度发作!疤口溃烂,脓水溢出。父母又把弟弟送去平望地区医院。医院又是挂水敷药,抗菌消炎,但无济于事,不见好转。院方建议转院。那时哥哥已经二十多岁了,他协助父亲把弟弟转往苏州的大医院治疗。医生用最高效的抗菌消炎药多管齐下:挂水、打针、冲洗、药敷,但就是不见好转!我们的弟弟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日见憔悴。最后,医生说只能换血和截肢了,需要一两万的手术费用。当时,大家都傻眼了。那时的一两万,是一笔巨款!从哪里去筹借?!我清楚地记得父亲回家后疲惫地坐在骨牌凳上,背靠着客堂门,聊着聊着流下两滴眼泪,对着哥哥和我哽咽着说:以后弟弟的生活全靠你们两个哥哥了!
这期间,凡能听到了解到的一星半点关于治疗该病的偏方奇方仙方全用上了。父亲四处打听车站码头的所谓偏方,并花了不少冤枉钱,拿回来煎了给弟弟吃;母亲求神拜佛,烧纸祷告,在佛娘处取仙方,用香灰给弟弟冲饮洗擦,都无济于事。而我哥在苏州医院的病房里,听到病人家属的一个信息,说有一个住在西津桥的退休老中医医术很高明,对疑难杂症的治疗很有本事!听到这一信息,我哥哥四处打听,寻找老中医的住所。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老中医的家。是老中医的夫人接待了我哥哥,说是老中医钓鱼去了,一会儿回来。我哥哥等到老中医钓鱼回来,把弟弟的病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中医。老中医姓邹,清癯健朗,和蔼友善,他对我哥哥说,你把你弟弟接过来,我仔细看看。我哥哥兴奋异常,立马和我把弟弟接到邹老住处。邹老仔细看了我弟弟腿上的病灶和X光片后,用消毒的纱布擦去刀口的脓水后,用一根特制的药棉缓慢塞进伤口,然后包扎好。接着开始写药方。不大一会儿功夫,邹老拿着开好的药方对着我哥哥说,拿回去到你们当地药房去抓药,按时煎好给他喝,到时再过来复诊。我们拿着这张沉甸甸的药方诚挚地道别邹老,启程回家。按邹老的嘱咐,按时煎好让弟弟服用。一天、二天……过去,奇迹发生了!脓水飞快溢出,浸满脓水的纱布一天要换好多片。慢慢脓水少了,新肉长出来了,伤口愈合了!其间,我们去复诊,内心的感激和兴奋溢于言表。邹老又为我弟弟调整了一些药,让我们回去巩固治疗,并说如无特殊情况,应该可以痊愈了。我们千恩万谢道别邹老,启程回家。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父母用自家养的鸡红烧、炖汤,变化着口味给弟弟滋补调养。他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开始恢复强壮。在一九八三年和一九八九年我弟弟两个生病时间段里,他的体内不知注入了多少洁霉素和青霉素。据说青霉素用多了会导致人耳聋、腿残疾。我们的弟弟竟然顽强地度过了这个关口,特别是一九八九年十五岁的他,已经进入青春期发育阶段,药物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身体伤害!真是幸运之极!
在随后的几年里,哥哥领着弟弟带上家中养的老母鸡和地上种的一些蔬菜去看望过邹老,感谢他给了我们弟弟一个健全的身体!
后来弟弟顺利读完初中,进厂工作后谈了一个对象。由于家中没有婚房,到女方家做了上门女婿。
一晃已经过去将近30年了,重新看到这张药方,令我们全家唏嘘感叹良久!当时邹老仅仅收取了我们几十元的诊疗费,而配药的费用也仅仅几百元,就使这样的疑难杂症神奇治愈!假如没有遇到这样一位神医,其后果真得难以想象!我嫂嫂、我妻子、我弟妹,还有几个孩子和我们一一端详着这些发黄了的病历、药方、化验单……一起分享着我们这一段不平凡的过往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