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管家浜,我并不陌生。小时候就知道这个地方,那是因为我的外公家就在管家浜原来的所在村金家坝双喜村,更因为管家浜还有一家老亲,那就是家母的妹子,她的丈夫就是管勤荣。小时候经常随家母到外公家玩,偶尔,家母也会从生产队借一条木制的“三塔子”小船穿过南星湖,绕过“六百亩”圩,再拐进管家浜,到浜北的妹子、妹夫家借点米面之类的。于是,我也有机会来到姨母家,管勤荣身材高大、笑容可掬的身影那个时候就印在了脑海中。平日里,他说话谦虚,总是怀着一颗感恩之心默默工作。步入晚年后,每一次组织上去慰问,他总是感激不尽,总会说自己没有为党做多少工作,但组织上从来没有忘记他。他待人和蔼乐于帮助别人。特别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家人多但劳动力少,生活捉襟见肘,也受到过他家的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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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浜(赵雪棣提供)
也许是做过地下工作的缘故,管勤荣“不善言辞”,从不轻易与外人交流,看上去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地下党”的身世对外张扬过。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当年为啥冒着头颅被砍的风险干地下工作的事。直到今年8月3日来到管家浜采风,才了解到包括管勤荣在内,还有钱川东、管夫达、管振威等“一村四隐士”。才读到了“竹林里的交通站”“火柴盒上的镰刀锤头”“伪装燃草堆报警”等一个个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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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川东、管夫达、管振威、管勤荣简介(赵雪棣提供)
走进“管家浜红色纪念馆”,黎明暗战、星火燎原;红色微影、定格时光;烽火岁月、传递初心等一个个篇章,详细介绍了解放前夕中共澄锡工委在吴江开辟了秘工、武工两条线斗争。利用管家浜一浜隔着两个乡,水陆交通又便捷的特殊地理环境,发展了钱川东、管夫达、管振威、管勤荣四位中共党员,建立了党的秘密交通联络站,为吴江迎来解放打开了一扇窗,照亮了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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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浜红色纪念馆(赵雪棣提供)
秘密交通联络站的重中之重是秘密。首先做地下工作的人要绝对可靠,对党绝对忠诚。其次,相互之间也要绝对保密,不向家人包括妻子透露任何信息。管家浜“一村四隐士”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屋里的人,有两人还是连襟。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听管勤荣女儿管金英讲,她父亲曾经还想推荐他的兄弟管万雄,只因年龄太小。晚年的管勤荣还与管金英聊过,当年他见到过日本军在芦莘厍一带烧杀掠抢,就产生了中国人要组织起来,团结一致,才能不被欺负的想法。后来又看到国民党搜刮民脂的行径,心中更是不满。所以,当浜南的钱川东有一天告诉他有共产党在吴江活动,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参加组织为共产党做点事情时,管勤荣爽快地答应了。
在那条没有硝烟的隐蔽战线上,在与国民党反动派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一村四隐士”冒着多大的风险,吃过了多少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时候就连加入党组织也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钱阿东(化名)与管家兴(化名)一起回到竹园小屋里,为确保这里的安全,王青平先听取了近阶段大家的工作情况,有没有危险信号。听完后,吴金牛宣布了上级党组织的批复,同意钱阿东、管家兴加入中国共产党。王青平在煤油灯下带领大家宣誓,由于没有党旗,也没纸张,只有一个火柴盒,于是吴金牛在火柴盒上画了镰刀与锤头,放在中间。钱阿东与管家兴站在火柴盒前面,面向‘党旗’宣誓, 王青平领一句,他们低声跟一句……”这是作家沈泾潜在他的长篇记述小说《红色管家浜》中的一段描述。这就是“火柴盒上的镰刀锤头”的故事。
但是,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吴江地区共产党活动越来越频繁,尽管管家浜的秘密交通联络站地处竹林背后的小屋内,又在绝对隐蔽的情况下开展工作,还是被人怀疑过。管金英告诉我,听她父亲讲过,有一次晚上在联络站秘密开会,突然碰到国民党特务来搜查,他们立马躲到管夫达家中两进房子的夹弄里,才没有被发现。“一村四隐士”中,管夫达和钱川东参加革命的时间较早些。管夫达儿媳沈培芳向笔者讲起,她的婆婆也被来搜查的几名国民党兵吊在一颗大树上抽打逼问过。后经其他村民解释说这里没有共产党,他们无计可施才肯罢手。
沈培芳还讲述了一个早先时候管夫达还协助游击队用棺材把一批药品安全过境吴江的故事:“当时国民党在芦墟镇边公路上有一个检查站,藏在青浦金泽镇的一批药品要马上运出去。当时正好附近有人家办丧事,管夫达就出主意用棺材运送药品。于是他找到办丧事的人家协商,由他们出钱买一副棺材把药品藏在下面,逝者放在上面。随后,‘送葬’队伍到了检查站,几个国民党兵不让通行,硬要开棺检查,结果开棺后一股死人臭味熏出,他们才捂着鼻子放行了。”
此后,“一村四隐士”把武器放在大粪船内从庞山湖走水路安全运送到目的地的故事,可能也效仿了棺材运药品的障眼法。这些故事只是他们在隐蔽战线上开展斗争的一个个缩影。
听着“一村四隐士”一个个故事,沿着浜北河边的一条小路,走过管家浜的西桥,来到竹林里的“秘密交通联络站”原址,睹物思人。四棵高耸入云的榉树,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一村四隐士”的故事。榉树,乃房屋之栋梁,一般人家在庭院前种上榉树,寄托家中要出栋梁之材之愿望。果然,在这块“二龙戏珠”、葬有明朝功臣倪家大墓的宝地上,出了党的四位隐蔽战线上的勇士,解放后他们也都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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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浜浜南的竹林
穿过一片又一片竹林,来到南星湖边向西眺望,浩瀚的南星湖水天一色。一艘机帆渔船正由西向东驶来,遥想当年“一村四隐士”接送上级重要人物或护送枪支弹药从庞山湖过来不也是走了这条水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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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湖
如今,吴江解放75年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也将迎来75周岁生日,抚今追昔,我们怎能忘记这些为吴江、为人民解放事业做出贡献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