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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八月十五是我国第二大传统节日——中秋节,俗称“八月半”,是每个家庭小团圆的重要日子。
中秋节那天,在丹桂飘香的大街小巷 ,律动的中秋元素,此起彼伏。现烙月饼店门前,排起长龙。千里之外的儿女,归心似箭。老父老母,围着锅台,时不时踮脚张望……
人到中年,每逢佳节倍思亲。常忆起儿时过中秋情形。那份乡愁,未曾走远过。
一、吃芋艿
中秋节的餐桌上,升腾的烟火气里,可以没有山珍海味,唯独不能缺少芋头。
在民间, 芋头有“余头”的谐音,寓意年年有余,生活富裕。另外,芋艿是球茎繁殖植物,象征“母子相依”,寓意家庭和睦、人丁兴旺。中秋节,吃芋艿成了水乡习俗。
农历八月中旬,芋艿上市的季节。芋艿的外表长有许多绒毛和小刺,故亦称“毛芋艿”。毛芋艿虽其貌不扬,毛不溜秋,肉质却鲜嫩软糯,丝滑细腻。只是想吃毛芋艿,得小心伺候,不能用手直接触碰,否则容易导致皮肤过敏,奇痒无比。
母亲总会在这个时候去屋背后的自留地里垦(挖)芋艿。垦上一小提篮,倒进木桶,注水浸润,用木灰扒,吭哧吭哧反复推搡,直至外皮泥土完全脱落。
毛芋艿洗净后,上灶头,入铁锅。可白煮,将原汁原味发挥得淋漓尽致。食用时,剥去外皮,露出白糯的内心,蘸些白糖,吃起来既香又甜。亦可先刮去外皮,加入红糖和些许食用碱,做成粘稠糯尽的红烧芋艿。有条件的人家,往芋艿里撒些桂花,做成别有一番风味的桂花糖芋艿。无论哪一款,都香甜可口,松糯绵软,令人赞不绝口。
二、品月饼
月饼是中秋节的传统食品,家家户户的八仙桌上都摆有,亦如过大年一定要吃酱蹄子,吃了月饼,才算过了完整的中秋节。
小时候吃的,大多为苏式月饼。苏式月饼作为中国月饼的两大帮式之一,源于唐朝,盛于宋朝。传统正宗的技艺,保留在苏州。这类月饼外皮极其酥松,经不起触碰。一口咬下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如风化了的墙面般,窸窸窣窣,不断沦陷,令人措手不及。我们戏称这种月饼为“瘌痢头”月饼。
“瘌痢头”月饼,老少皆宜,馅料丰富,广受青睐。有伍仁、百果、豆沙、莲蓉、蛋黄等。作者幼时所处年代生活条件艰苦,父亲勤俭节约,精打细算,去镇上通常购买散装苏式月饼,价格比较实惠。售货员轻拿轻放,将月饼竖起来,挨个挤紧摆放,用油纸头,包裹成一卷,这是月饼最经典,最怀旧的包扎方式,一直沿袭至今。一回到家,母亲迅速将月饼关进碗橱,当菩萨一样供奉起来。我们只得隔橱窗远观,望梅止渴。飘出来的阵阵醇香,直勾我们魂魄。心里直期盼月亮儿早点爬上树梢头,好名正言顺吃起月饼来。
吃完晚饭,碗筷收拾停当,我们正襟危坐,内心无比激动。这一刻,是印象里过中秋最具仪式感的。父亲端出木制托盘,一个个月饼,沿饼中心,呈辐射状,被切成小块。父亲分发月饼,先孝敬老一辈,然后才轮到我们小孩儿。
吃月饼,当属大人的吃法最文雅。边吃边用另一只手作托扶状,用于接住不断剥落的酥皮碎屑,最后三下两下,吃光手心里积攒的酥皮,两手拍拍,万事大吉。我们小孩儿直接趴在桌上吃,任凭大小不一的酥皮渣渣滴滴答答掉落桌面。最后用手抹一抹,聚一聚拢,手指头捏住吃。捏不住的,直接凑上去,用舌头一丁点儿一丁点儿清扫干净。这种期盼已久的被延时满足,一股脑儿,全部搜刮进肚,点滴不剩。
三、赏清月
吃过月饼,开始赏月畅谈。
到场门前,搬个椅子坐下来。轻嗅鼻尖微风拂来的稻香,数数满天繁星,望望皎洁圆月。月光如水,一泻千里,那是中秋特有的静谧安详。思绪的翅膀,径直飞进月亮。
我们缠着父母讲月亮的古老传说。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兴致勃勃。他们说,月亮里有一棵桂花树,树上挂着一个盛饭的筲箕。树底下仰着头的,是嫦娥娘娘的玉兔。月亮里的阴影,远远望去,还真像那么回事,且越看越像。这也是儿时,中秋月留给我们的刻板印象。
父母讲的中秋故事版本,从不更新,老得掉牙。年年讲,反复讲。讲述者娓娓道来,聆听者洗耳恭听,彼此从不厌倦。讲到夜深,秋意微凉,月亮躲进云层。我们安安静静进入梦乡,浑然不知被父母抱回了屋。
乡村的中秋夜,基本千篇一律,甚至是单调的。但在当时,丝毫不觉得。其实一切的诗情画意,无外乎环境,它驻扎在每个人不同的感受和丰富的想象里。
四、听情话
听村里老人说,中秋夜,寂静无声之际,在葡萄架下,能听见牛郎织女说动听的情话。他们说得活龙活现,我们小孩子则来了兴致,神神秘秘,偷偷约好去葡萄架下。
在农村,葡萄架大多搭在鸡鸭棚上方,可遮挡烈日,也使棚子更隐蔽。鸡鸭睡着后,我们蹑手蹑脚,溜进棚前的空地,蹲在葡萄架下,一动不动,双手托腮,竖起耳朵,倾听天籁之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腿脚开始发麻发胀,我们都不发出一点声响,唯恐惊扰了牛郎织女。透过稀疏的葡萄叶丛,抬头仰望高悬的圆月,心里直嘀咕:“牛郎织女怎么还不说话呀!”我们的耐心,在蚊虫的骚扰和鸡鸭棚里散发的怪味里逐渐消耗殆尽,最后全身而退,但仍不死心:“明年再来!”我们始终坚信,只要心怀足够诚意,必能成为顺风耳。
年复一年,在不同的中秋夜,葡萄架下,我们从不缺席。中秋夜于我们而言,是穿越时空最美丽最遥远的期盼。
五、过情关
中秋节,团团圆圆的节日,花好月圆。中秋夜,一家人围坐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堪称人间美事。
谈恋爱的青年男女,往往把中秋夜作为定情之夜。如果男方相中,女方有意,父母双方都赞成,那么在中秋节前夕,女方通常会暗示男方提前做好上门准备。男方通常会倒腾一番,从头到脚,一身新行头,为的是给未来丈母娘老丈人留个好印象。中秋节当天,喜滋滋乐呵呵,提着月饼、老酒、香烟等等礼品奔赴女方家,女方家自然热情相迎。
经过轮番考察和考验,过了中秋关后,关系被认可,男方便可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出入女方家,不必再胆战心惊,前思后虑。如果女方无意,或者远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即便男方主动拜访女方家,女方一般都不会唐突留吃晚饭,男方自然心知肚明,谨言慎行,夹紧尾巴做人,深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道理。
所以,中秋节除了至亲之间会走动,一般都留在各自家里过,享受欢聚一堂的美好时光。
如今,还是用一年光阴,盼一次团聚。过中秋的节日氛围,有增无减,还附带假期。只不过,儿时过中秋的味道,只能在无尽的回忆里寻找了。不过,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 责 编:王秋蕾
◆ 美 编:徐 剑
◆ 审 核:王来刚
◆ 图 片:王 静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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