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黎里的酒事,柳亚子以及酒社是值得一提的。
1915年5月9日,袁世凯不惜出卖国家主权,接受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
这一天,南社在上海愚园举行第十二次雅集,柳亚子心情沉重,在赴会途中,口占二绝,其一云:
驱车林薄认朝暾,草草重来已隔春。
至竟何关家国事,羞教人说是诗人。
柳亚子还说:“这是光复以来第一次的国耻,民气沸腾,达于极点。可怜我是手无寸铁的书呆,只好抱着满腔孤愤,寄沉痛于逍遥。”雅集以后,柳亚子与高吹万、姚石子携眷同游杭州。
5月14日,柳亚子与朋友们泛舟西湖,在船上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柳亚子念及家国事,百感交集,开始时抚膺恸哭,后来竟然要效屈原投江跃入西湖,幸亏被大家拉住。
在杭州逗留了二十多天,柳亚子回到黎里。旧历中秋,他与本地好友顾悼秋、沈剑霜、凌莘子等结酒社,并邀请王玄穆、周芷畦等同游,每天痛饮狂歌,发泄胸中郁愤之情。
按照吴地旧俗,旧历八月,镇上举办迎神赛会。柳亚子与酒社中的朋友,踏灯秋禊桥边,泛月金镜湖头,借酒浇愁,长歌当哭。自称“神州酒帝”的顾悼秋,穿着古怪,酒量无敌。他写的《酒社小启》中说:“风景不殊,河山已异,腐鼠沐猴,滔滔皆是。洁身自好之士,辄欲遁迹糟窟,以雪此恨,此酒社之所以作也。”
金镜湖(陈良提供)
柳亚子虽然喜欢喝酒,但酒量不怎么好,但他喜欢闹酒。他平时可以滴酒不沾,但兴致高时,也会连饮几大杯,人称“狂人之酒”。因此,他常常会喝得烂醉如泥。酒社雅集,他喝了不少酒,也写了不少诗,如:
谁使英雄无用武?翻投酒国作宾氓。(《酒社第一集》,《磨剑室诗词集》(上),第231页)
收拾余生付酒杯,已拚蜡炬尽成灰。(《酒社第二集》,《磨剑室诗词集》(上),第232页)
豪情一纵不可阖,草草频来访酒家。(《酒社第三集》,《磨剑室诗词集》(上),第232页)
草草生涯拚纵酒,沈沈心事强为欢。(《酒社第四集》,《磨剑室诗词集》(上),第232页)
波光灯影现楼台,凉月如丸浸酒杯。(《酒社第六集》,《磨剑室诗词集》(上),第233页)
余生忍见莽元年,披发佯狂事可怜。(《酒社第八集》,《磨剑室诗词集》(上),第234页)
他们常喝醉了酒,在满是瓦砾的空场上乱跳乱撞。有一次,柳亚子腿部筋骨受伤,以致无法动弹。因脚伤,柳亚子未能参加第十二次的酒社雅集,他写了一首诗给王玄穆,想起当时醉酒的情景,感慨万分:
烂醉当时旧酒楼,赋诗横槊几曾休。
如何一病西风里,涕泪相看似楚囚。
从这一年开始,每逢中秋之日,柳亚子就会邀请南社社友来参加文酒之会,历时六年。其中,以1919年中秋雅集为最盛,共有十三人参加,写诗五十多首。
酒社合影(陈良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