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毛泽东“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实行“半耕半读”的农业中学教育制度,除了设置相应初中课程外,还格外突出了农业知识课,重在为广大农村培养具有文化知识的新型农民。学校设置了一、二年级各两个班级,后来有增有减。每天上、下午各有一半班级上课,一半班级劳动。
当时,由公社从当地生产大队划拨给学校一片东侧的农田,号称学农基地。基地里除了夏季插秧,冬季播麦外,还会安排学生种植时令瓜果蔬菜。各班同学,根据年龄、性别,分编成耕作、蔬果、养殖、杂务等若干劳动小组。劳动课时统一由尊称为“老农”的韩四根老师指导安排、组织实施。另外,食堂帮厨,作息打钟,室内外卫生等校园杂务,也都有相应小组的同学轮流担任。
插秧
这里说道一桩有意思的往事:1959年暮春时节,我与同村同学陆寿年想到父辈注重种地效益,于是便试着向学校建议适当种植西瓜。陆同学的父亲是村上有名的种瓜能手,父为名师,子乃高徒。我们的建议被学校采纳后,以他为首的几个同学便认真地干了起来,三亩地西瓜长势良好,喜获丰收。瓜熟盛产期,学校租借农船,安排我与寿年等四个同学和一名烧饭师傅,运送西瓜至上海出售,出行顺利,收入可观。另外,地里每年收获的西红柿等,也都指派学生上街设摊叫卖。养殖组的小同学饲养长毛兔,成绩也很喜人。农闲时节,半耕组则另辟渠道,组织去泗洲寺粮库晾晒稻谷,安排到街道企业学工干活。
卖西瓜的船
泗洲寺旧影
劳动有了经济收入,收入改善办学条件。学校曾有一个提前实现“三自给”(学杂费、生活费、学校办公费)的奋斗目标。可任重道远,目标很难全部达到。但学生享受到了免缴学杂费的优惠待遇;每天午饭时,厨房里炒个蔬菜或煮上一锅汤,奉酬师生。
课外,学生们还得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例如,为支援当年的大炼钢铁运动,学校组织到河荡滩头拣拾荡丁,计数比赛,谁也不甘落后。星期天选派几路人马,去附近村庄的墙壁上书写大字标语,宣传“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
写大字标语
半耕半读的农业中学,读书求知依然是学生的首要任务,教书育人也照旧是老师的主要职责。全校老师都属年轻有为,朝气蓬勃,学有专业,教有专长。教育中,针对农村学生学科基础相对薄弱的实际,老师们备课充分,讲课严谨,循循善诱,深入浅出;对领会稍差的,常作个别辅导,诲人不倦,孜孜不辍。学生尤其喜爱的是汝美珍老师的农业知识课,她讲课口述手书,重点突出,结合实际,形象生动。再因其板书流畅,大家钦佩不已。
学生们都很珍惜求学时光,人人虚心好学,刻苦努力,无敢懈怠。常见课后相互探讨,复习提高,甚至有同学熄灯后,在被窝里打亮手电筒翻阅课本。好多同学星期天都不回家,留校温习功课。“学习氛围比芦墟中学(当时所说的普通中学)浓,学习成绩不比芦墟中学差” 曾经担任过芦墟中学教导处主任的学校负责人徐晨老师如是说。
手电筒
莘塔农中确乎是一所规范且风清气正的学校。一日生活,劳动上课都有严格制度,规范有序,就是每一堂课,老师们把握四十五分钟,既不提前更不拖延。学校纪律严明,学生课余也不随意离校外出,只是在星期六下午两节课后放学,星期日晚饭前返校报到这段时间,尚能回家聊叙亲情。师生关系也很融洽,堪称“兄长大姐”的老师们,对学生都很关心,一次我感冒发烧,班主任宋剑英老师掏钱买药,让我服用后在他宿舍安静休息。今天定居国外的他,还与国内多名学生保持着联系。老师们身先士卒,没有特殊,食堂打饭一样排队,带领学生一起劳动,犹如人民军队里官兵一致,让同学们眷眷难忘。
在1959年和1960的两年里,学校曾按上级通知,先后三次动员年龄偏大的学生退学返乡。被劝返的同学,二话没有,当初乘兴而来,此时愉快而归。大家说,就是毕业了也准备哪里来回哪里去,入校仅为提高文化农技知识,没有任何奢望!如今想来,当时的农村孩子多么纯真,何等可爱!
到了1961年末,新生停收,老师们也陆续离去,一所曾经生机勃勃的新型学校,无奈结束了历史使命。据后来知道,这是当时国家实行“调整、充实、巩固、提高” 的八字方针,地方教育部门服从大局,收缩原先偏大的教育摊子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