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两省中间的隐读村
去南浔无论陆路或水路均有土匪出没,因而村民及周边百姓都转到隐读村购买日用品,方便又安全。南面丁家湾,南货港,焦田,观田圩以及陆家湾,浙江的乔胡溇等地的村民都到本村采购生活用品。因此从1946年至1948年间,隐读村十分热闹,是兴盛时期。
店棣廊从东至西开设大小店铺十余家,有两家药材店、两家鱼行,一家肉铺,两家理发店。多处茶馆,两家豆腐店等。具体店名(由东至西)有金荣司务棺材店、汤阿巧小店(后王占喜小百货),王荣宝茶馆店、赌场(路口搭棚以增加座位)、陈子敏诊所、合兴杂货店,恒心昌大型油酒酱杂货号,恒德生药材店(后改为杂货店),江西老表馄饨面店,天仁堂药材店,连阿婆杂货店,黄鹤楼茶楼(汤云福经营),邱隆昌油酒粮杂货店,阿虎师父豆腐坊,韦永泰鱼行,沈元昌杂货店,宋阿连豆腐坊,余世洪渔行,发伯伯肉店,绰号“青南瓜”杂货店。洪木桥南面:邵阿根理发店,三泰染坊(后汪云才大饼油条店),日辉桥韦位奎摇面机兼杂货店。黄鹤楼底下还有龙根师父理发,连珍先生肉摊等。
当年天仁堂药材店门前建有廊棚屋,沿河建有“冷板凳”供人摆摊或休息,沿街设有臭豆腐干摊,油煎饼,羊肉摊(冬天卖冻羊肉的约有6到7家),圆子、粽子卖家约有五六家。数二阿姑的熟食销售最好,她粉磨得细,做得考究。每到野菱上市时,提篮叫卖的小姑娘不少,如施宝珍、韦金毛、陈小毛等约七八人。当时有2个品种的菱,一种叫家菱,是用小盘秤野菱用碗计量出售的。每当下午沿街地上到处是菱壳。
▲如今的隐读村商铺
隐读村是个聚赌的地方,除了本村有一批“白相人”(俗称甩脱货),邻近有爱赌的人也云集隐读村参赌。黄鹤楼楼上楼下约有7到8桌麻将、划花。其他如两家鱼行、汤阿巧小店都设有麻将桌,整个店棣廊不少于15到20桌。
当时的隐读村远比吴溇、陆家湾闹猛,市面好。从表面看,市场繁荣赚钱比较容易,但这是特殊年代带来的虚假繁荣,大部分农民仍终年过着饥寒交迫的贫苦日子。尤其在每年青黄不接时期,即上半年地里小麦、蚕豆、玉米未收获,下半年田里稻谷未收割,这两段时间里,家中无米下锅、断餐的穷苦人家比比皆是,位数不少的。还不清欠债外逃过年的也不在少数。
隐读村极大多数农民勤劳朴实,一直在家耕耘土地,以种粮养蚕收入为生。一年的经济收入以桑蚕为主。当时蚕种以“老虎牌”“绿叶牌”为主,少量的养“杜蚕”。大户人家养5-7张蚕种,小户人家两三张。主要养春蚕,开二蚕的人家极少。蚕茧收获后,一小部分到新田湾茧站出卖鲜茧,大部分建灶做土丝,分批到南浔出售,收入较高。蚕茧“下脚”妇女用于剥棉兜、打线织土布,用于一家人穿着,自力更生,尽量少花钱购买“洋货”。
隐读村百姓也有自己的文化生活,施明宝家中有先生说大书。纯碫堂有外来越剧团演出越剧,日夜两场,场场客满,有时“庙白场”。还有马戏队演出,练缸练甏,走钢丝、吊千秋等节目。洪木桥堍唱“小热昏“,卖梨膏糖等等。为了庆祝日本投降,村民自发筹资在纯碫堂前搭台做草台戏,请孙百林班子演出京剧,连演两天,热闹非凡。戏台正面一只横匾,请我祖父崔钰斋制作,我祖父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完成。挂在戏台上,从左面看是条龙,从右面看是只虎,而从正面看则是“正大光明”四个字,人称龙虎匾,人人赞美叫绝。
▲祠山庙桥(陈志强提供)
当时隐读村有观音堂、祠山庙、南圣堂、朱天庙、五圣堂。祠山庙、朱天庙香火最旺。小小五圣堂新年初求佛“打照”十分兴旺。一般打两副照,一问今年蚕花是否好,二问今年全家是否平安。祈盼打个“三圣照”,避免出现“三阴照”。遇到天灾时刻,如夏天长期无雨,禾苗被枯死,一年无收成,危及明年全家生活,只能求佛拜菩萨。农民就将观音堂里的猛将菩萨抬出来,敲锣打鼓游街太阳晒。解放前农民自发组织的庙会特别多,如祠山会、三官会、灶君会等等。这些庙会每年固定日子举行。其中祠山会参会规模较大,吃庙饭的人数多,约50-60人。所以要由近十户承担费用,三官会相对较小,由3户人家轮流做东道主。灶君会不举行任何仪式。庙会日的中晚两餐全部素食,不吃荤菜。
1946年,国民党发动三年内战,主战场节节败退,伤亡惨重,兵员严重不足,就通过抓壮丁的手段补充兵员。按规定,有两兄弟的抽一名当壮丁。店棣廊施明宝的哥哥施阿宝在1947年被抓去当兵,一去不返,毫无音讯。有的两兄弟人家不愿去当炮灰,也可以出钱叫愿意去的人顶任务。没有充壮丁义务的家庭,伪乡政府挨户收取所谓“壮丁米”,用于买壮丁的费用,百姓不堪重负。由于连年内战,隐读村多次有安徽、河南、山东、江苏苏北等地的难民路过或留置。来村的难民拖老带小,人数不少于五六十人。外地难民(大部分苏北及安徽一带)到村后,由村上头面人物负责安置,一般都安置在观音堂庙里,并挨家挨户摊派粮食杂物,以解决难民饥寒之苦,尽力做好安抚工作,促使难民不骚扰百姓,早日离开本村(一般驻留3-4天),减少村民负担和农作物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