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6 3:04:35
作者:
黄雪琪
来源:
【字 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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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桶这行当,古今有之,绵延至今已千百年。上了年纪的人都记得,村上有那家姑娘出嫁,在男家迎亲和娘家送亲的队伍里,许多人捧着漆得红红的锃亮的大小脚盆、粉桶、果子桶,还拎着马桶,这些桶盆是嫁妆之一,在迎亲的队伍里出尽了风头,也为婚嫁增添了喜庆气氛。这些桶盆称之为圆木家具,制作这些圆木家具离不开箍桶匠。
在漫长的岁月里,箍桶与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在生产上,大到当小船用的菱桶,还有谷桶、粪桶、鱼桶,小到拎在手里的泥桶;群众日常用的木制桶盆就更多。大的有浴桶,小的有拗水用的木勺。越剧《九斤娘娘》,九斤姑娘与张箍桶唱的,清早起来要用洗面桶,日落西山用的是脚桶,无底无盖是蒸桶,有底有盖是豆腐桶,恩恩爱爱夫妻桶是水桶,一根尾巴通天空,一根横档在当中,扔在水里噗隆通是吊桶······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科技的日新月异,如今,人民群众生产、生活上使用的桶盆之类的日用品渐渐地被塑料制品和铝制品、不锈钢制品的桶盆所取代。因而,圆木家具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箍桶这行当对今天许多年轻人来说,似乎也有些陌生了。
然而,也有人一辈子坚守着箍桶这行当。在平望镇北大街一间临街的旧宅里,一位今年已经69岁的老箍桶匠周师傅,一个人每天打开箍桶小作坊的门板,操持着箍桶这一圆木活。这是平望镇上仅存的一间箍桶店。周师傅说,他16岁拜师学箍桶,箍桶这活已经干了50多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在平望镇上有三家箍桶店,每家店里有师徒三至四人。不光镇上有三家箍桶店,几乎每个村里也都有箍桶匠。农村箍桶匠挑着箍桶担,走村串户,上门为群众箍桶,修桶。因为那时群众生产生活离不开木制桶盆,所以,箍桶店一直生意兴隆。周师傅回忆起当年箍桶店得兴旺景象时,兴奋地比划着手势说道:“过去那家女儿要出嫁,打一套出嫁桶盆,必须提前一个多月来定好。”
在周师傅的一间小作坊里,墙上挂着大小不一的好几把锯子,墙上的袋里插着阔凿、圆凿、斜凿等各种凿子,地上摆着一只如长凳一般长的躺刨,人坐在躺刨上推刨木料,地上还放着滚刨、圆刨、卷刨等许多刨子。他说,现在店里就他一个人,没有什么生意,上门来做木桶的主要是浴桶和洗脚桶。虽然,现在各类塑料和铝制品桶盆很多,但是也有人还是喜欢更接近自然的木桶。几块粗糙的木板经过周师傅锯、凿、刨等一道道工序,地上留下了木屑和刨花。在一块块木板间用竹签连接后,外面套上铁箍,然后用一个木楔顶着铁箍沿木桶均匀地往下敲,一会儿这箍就结结实实地圈住了木桶,再用卷刨将桶内外刨一遍,木桶就很平整光滑。虽然木板间有细缝,由于铁箍箍得紧,新桶打好以后很结实,使用前还要上漆或者抹上桐油,这桶用来盛水绝对是滴水不漏的。
年近古稀的周师傅是平望镇上最后一位还在操持这一行当的箍桶匠。由于年岁比较大,眼睛也老花,箍完一只桶看得出来他是很吃力的,他不停地喘着气,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他说:“年岁不饶人,只能干一天算一天。”当我问起有没有收徒弟的事,他说,在二十多年前曾收过二个徒弟,但是箍桶这工作挣不了大钱,锯、刨、凿、箍既累又要技术,不刻苦专研技术又学不好,箍桶店里又单调枯燥,二个徒弟先后都改行干了其它工作。现在的青年人都喜欢学汽车,玩电脑,啥人还会来拜师学箍桶呢?说着,他又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握着木板在躺刨上推着,长长的刨花在刨子底下,慢慢地累积起来,似乎也累积着周师傅打桶生涯的年年月月。我拿起相机为他照了相。我知道,像周师傅这样的箍桶匠,像这样地上堆着刨花木屑的箍桶小作坊,今后恐怕只能留在历史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