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8/6 3:42:36
作者:
冯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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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是全国著名的蚕丝之乡,是我国栽桑、养蚕、缫丝、织绸的发源地之一。吴江地处太湖东南岸,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湖河港汊纵横密布,土质丰腴,物产丰富,劳动力资源富余,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美称。其蚕桑生产历史悠久,蚕业文化源远流长。
1960年,吴江县梅堰袁家埭遗址考古发掘,出土刻有蚕形图纹的陶器和纺轮等,为新石器时代中晚期产物,距今已有4000多年历史,这表明,吴江的先民们早已从事种桑、养蚕、缫丝、织绸。吴江悠久的蚕桑历史,孕育了博大的蚕业文化。历代文人墨客赋诗、联句、作文、书画留下了许多与蚕桑丝绸有关的诗文,也产生了谚语俗句、民情风俗等富有地方特色的民俗文化。
历史上太湖流域是江南最富庶之地。两宋以来,太湖南岸逐渐形成我国蚕桑业的一大产区,太湖蚕丝曾列为皇家贡品。明清时期,朝廷鼓励农桑,吴江西南部俱以蚕桑为业,植桑遍地,“乡村间殆无旷土,春夏之交,绿荫弥望,通计一邑,无虑数万株云”(乾隆,《吴江县志》卷五《物产》)。栽桑养蚕是农家的主要副业,呈现出“无不桑之地,无不蚕之家”的兴盛景象。明代吴江已产绢、罗、绸、绫、纱等,尤其是明代后期,以产地得名的“七里丝”(后雅化为“辑里湖丝”)名扬海内外。“湖地宜蚕,新丝妙天下,又湖丝唯七里尤佳”,所产蚕丝,“颜色纯白,光泽艳丽,质地坚韧,弹性丰富,条纹匀整,均非世界各类生丝所可比拟”。又有“旧以七里丝佳,今则处处皆佳,而以北乡为上”。(汪日桢,《湖蚕述》,中华书局1965年)北乡则指今吴江震泽、七都等地。
蚕桑独盛,带来丝市繁荣。冯梦龙在《醒世恒言》中这样描写盛泽:“镇上居民稠广,土俗淳朴,俱以蚕桑为业,那市上两岸丝绸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到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的,蜂攒蚁集”。清乾隆时震泽丝市“栋宇鳞次,百货俱集。以贸易为事者,往来无虚日”(乾隆,《震泽县志》卷一《疆土》)。道光年间吴江所产蚕丝经上海口岸外销高丽、印度及欧美等国家。民国10年,震泽镇毕康候随中国考察团赴美参加在纽约举行的第一次万国丝绸博览会,参展湖丝获得外商好评。民国年间,吴江“全县丝行,集中于震泽,在民国元年(1912)至二十年(1931)繁盛时代,丝行达四五十家”,民国十至二十三年吴江蚕丝产品在国内博(展)览会上获一等、特等、优等奖项15个。盛泽汪永亨昌等绸缎庄的丝绸参加巴拿马博览会展出获金牌奖。盛泽、震泽等市镇以蚕丝而兴,丝行林立,商贾云集,百业俱旺,形成了有名的盛泽绸市、震泽丝市。
据传,清王朝各府规定,凡皇帝和后妃所穿龙袍凤衣,须用湖丝作织造原料,清康熙时织造的9件龙袍就指定选用太湖蚕丝作经线织成。
吴江是水乡泽国,水多桥多,反映吴江蚕桑盛事的古石桥桥联也美不胜收。盛泽镇白龙桥:“风送万机声,莫道众擎犹易举;晴翻千尺浪,好从饮水更思源。”;七都镇双塔桥:“惟上上田,农桑兴大利;活泼泼地,兰若宛中央。”;七都镇北回桥:“壤接拜三庄桑麻蔽野,水经稽五江浙分疆。”;松陵镇太平桥:“千家城廓蚕桑地,万顷烟波鱼米乡。”;盛泽镇登云桥:“姐妹三条联运影,桑麻四野便行程。”;青云度生桥:“两岸桑麻丰且稔,一泓流水远而长。”;吴江公园富贵桥:“河畔华绸压魏紫,桥头锦缎胜姚黄”。还有刻在门旁或石柱上的楹联,如盛泽先蚕祠对联:(一)先蚕遗教,抽丝剥茧,扬盛湖风范;后叶沐恩,绣锦织云,擅吴越声名。(二)衣被苍生兴百业,彰施藻采映千秋。盛泽红梨园牌楼对联:(一)遥想当年司马盛斌筑寨屯兵围土造田三吴两浙传佳话,喜看今日绸都儿女抽丝剥茧织云绣锦四海五洲扬美名。(二)红梨渡畔万机争响融圆明钟韵,绿晓庄前众贾纷来涌华夏绸潮。(三)五聚鲈舜川鲫鲈鲫千条翻碧浪,四乡丝盛泽绸丝绸万匹放韶光。真切地描述了吴江各地蚕桑业繁盛景象。
盛泽镇有“日出万匹,衣被天下”而著名。位于五龙路口的“先蚕祠”是江南仅存的祀蚕神祠,是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先蚕祠”俗称蚕花殿、蚕王殿,清道光二十年,由盛泽丝业公所筹款建造,是江浙一带百姓祭祀蚕丝业祖师的公祠,祈求神灵保佑,风调雨顺,蚕茧丰收。先蚕祠为古典庙宇式建筑,门楼气势恢宏,东西拱门华版上刻有“织云”“锦绣”匾额。祠内正殿轩昂高敞,塑有轩辕黄帝、炎帝神农及嫘祖三座泥金塑像,殿内梁间匾额如云,均出自名家手笔。盛泽丝业公所,每逢小满时节,出资演戏三天以庆蚕茧丰收和迎候新丝上市,意“小满乍来,蚕妇煮茧”,人如潮涌,热闹非凡。1937年茅盾主编《中国的一日》中载有专文,记述当年盛泽“先蚕祠”演出“小满戏”的场景。而震泽镇则建有蚕王殿及丝业公会门楼,均是蚕农供奉蚕神的主要场所。
盛泽是丝绸重镇。明清时期,手工丝织业繁荣,镇上深弄长巷也遍布织户染坊,巷弄命名则取“梭子弄”、“染坊弄”、“红坊弄”、“踩坊弄”、“筘店弄”等,可见当地蚕丝业之规模和影响力。
吴江有着悠久的农业发展史,“男耕女织”是农村传统的生产生活模式。农家栽桑饲蚕,妇女是主要的劳动力。因此,蚕家女儿自幼就要学会养蚕做丝等技艺。女儿出嫁,也须有“丝车”作嫁妆,心灵手巧,技艺娴熟的蚕女备受村坊邻里所赞颂。
吴江蚕桑业的发展渗透到经济、社会、文化等领域,农家对蚕怀有深厚的感情,重蚕如宝,亲昵地称蚕为“蚕宝宝”,像哺儿育女般地精心饲养,十分地辛劳。而饶有风趣的蚕业文化亦丰富多彩,沉淀在活生生的民俗民风之中。
双杨庙会规模浩大,始于清代中叶,每十年举行一次。会源出于震泽镇东北双杨村的双杨大庙,会期为农历三月。出会时,双杨村每圩出动一艘会船,船中央悬挂一面红色彩旗,上书“敕封护国昭灵普庇广佑王”,从昭灵庙鸣锣启航,每只会船上挂有学校、公会等旗帜,搭有楼台亭阁,或有男女少年扮演的剧中人物,或装有木偶、草偶做采桑、摇经、采茧、调丝、打鱼等动作。会船经过之处,还不断有载着各庙菩萨的会船加入,使船队首尾相接长达数里,一路旗幡招展,浩浩荡荡。船队在震泽停留活动五天,在梅堰停留活动三天后,横渡北麻漾经坛丘而至盛泽,由东港穿过镇区,进入东白漾,沿镇东南面水道出沉瓦桥泊天西白漾。在盛泽停留五天,赛会进入高潮。围观船只众多,会船相连搭台演戏,赛会热闹非凡轰动数百里。最后一次双杨庙会于民国十三年农历三月初一,由双杨绅士周心梅与双杨昭灵庙住发起,震泽丝商和盛泽绸界等筹资举办双杨庙会,会期十五天,三月十五在盛泽结束。赛会中,设展览会,陈列生丝及绸缎产品等,并进行贸易活动。
祭蚕神对蚕神的膜拜祈求是蚕农的普遍心理。旧时,一般乡村的庙宇大都在偏殿或旁座塑有蚕神像,甚至于村头巷尾的小土地堂也兼而有之。有些富有蚕户在家内墙壁上砌神龛,自供神像。此外,各处烟杂店、香烛店有“神码”(码张)出售,是一张印在红纸上的蚕神像,供蚕农“请”回去贴在蚕室里供奉。
蚕神,乡民称之为“蚕王菩萨”、“蚕花娘娘”。传说,蚕王爷为五花蚕神,盘膝端坐,三眼六臂,一只竖眼位于额中央,前面两只手合捧一盘茧子。又传蚕神骑在马上,手捧一盘茧子,称为马鸣王菩萨或马头娘。蚕事之前,蚕农备香烛前往蚕神庙烧香,默默祷告,祈求丰收。一般在清明前后蚁蚕孵出的一天,将供品和蚁蚕上桌供奉,称之为“祭蚕神”。
戴蚕花蚕乡妇女,无论长幼,在养蚕季节里用红纸彩纸做成花朵,插在发髻上,称为“戴蚕花”,表示她们对蚕神的虔敬。其时,杂货铺及庙会上还有用绒及绢做成精致蚕花出售。在蚕事准备阶段,妇女们用红纸剪成猫形贴在养蚕用的匾内,意可防止老鼠吃蚕宝宝,俗称“蚕猫”。
养蚕季节,家家闭户,门悬桃柳树枝辟邪。一切交谊活动停止,专心养蚕,不相往来,村坊里行人寥落,悄然肃穆。清乾隆《震泽县志》称三四月为蚕月,“禁喧闹,忌亲朋来往”,意即“蚕关门”。蚕过三眠,俗称“出火”(此时气温转暧,蚕体长大,蚕室内撤去火盆),收成大致定局。家家做茧圆,茧圆用米粉捏成,长圆,实心无馅,蒸熟食用。茧圆状如蚕茧,寓意收成到手。有些蚕农还将茧圆供奉蚕神。
望山头蚕上蔟一两天,邻里亲戚间恢复串门走访,评看结茧情况。特别是新结的亲家,必具礼物去“望山头”。所具礼品中,咸鲞及水糕(方形米粉软糕,中间置糖或肉馅)为必备之物,另加猪蹄、枇杷等物。从鲞的谐音引伸出来的,意为“有想头”,期望蚕茧获丰收。水糕的谐音“丝高”,意为生丝高产丰收。
谢蚕神采茧以后,养蚕全过程结束,蚕家门户洞开。此时新丝即将缫制上市,“活来钿进帐”指日可待,喜悦心情溢于言表,而村坊喧闹如常。蚕户在采茧或做丝完毕以后将供品及茧子(或生丝)列天神像前,称为“谢蚕神”。蚕户多办酒宴以庆贺,名日“蚕花酒”。
与谢蚕神并存的是“祛蚕崇”。古代蚕农科学知识有限,认为蚕事失利是鬼怪作崇所致,故而想尽办法驱赶危害蚕宝宝的邪神恶煞,使之逢凶化吉,遇难吉祥。如在门前地面上用石灰画出了弓和箭以驱鬼,或在门框上方悬镜反照,或张贴门神守护蚕室。
有的地方在清明夜有吃螺蛳的习惯。相传蚕病称为“青娘”,躲藏在螺蛳壳内,吃掉螺蛳肉,把空壳抛上屋面,使之无处躲藏,也就无从作崇了。与往日相异的是,这一次螺蛳肉不用嘴吸出,而是用针挑出,故称“挑青”。
谢蚕神和祛蚕崇是古代蚕农认识水平局限所致,不可避免地夹杂愚昧的非科学成分,但也并非完全如此。如“蚕关门”客观上防止人身带进病菌,利于减少蚕病蔓延。洒石灰可杀灭细菌。这些都是蚕农长期生产实践经验形成的潜意识。
忌讳与口彩养蚕过程中有诸多忌讳。忌说“死”字,见一死蚕只有悄悄拣去,不能言传。忌说生姜,避免僵(蚕)之讳。忌直呼酱油,改称“赤油”,以免患“酱油病”(俗称“烂死蚕”)危害。忌直呼豆腐,改称白玉。忌生人闯入蚕室,防野鬼带入。忌在居室四周锄草,防惊动土神。道光《震泽镇志》载,已婚妇女在饲蚕期间,孤眠净身,以示虔敬。
与忌讳相对的是讨口彩,蚕农用吉兆的语言或方式表达良好的祝愿。如在堂屋、蚕室到处悬挂长条红纸,纸上用毛笔书写“蚕花念四分”。寓意多收茧多出丝。大眠至上蔟时分,游民乞丐用稻草扎成马鸣王菩萨,外面用红布包复缝好,挨家挨户乞讨,口唱莲花落:“一家过去两家来,马鸣王菩萨上门来。家家人家大发财,小茧采来像鸡蛋,大茧采来像鹅蛋……。”在回山称茧时,总是先喝彩“千斤万两”。
还有流传已久的蚕事农谚,则是反映了千百年来吴江蚕农养蚕经验的总结,有“吃看田里,着看匾里”、“一年两熟蚕,相抵半年粮”、“一亩桑园,十亩庄田”、“清明一粒谷,看蚕娘娘哭。清明雀口,看蚕娘娘拍手”、“一斤熟蚕半斤茧”、“忙过蚕场,有钱栽秧”、“谷雨三朝蚕白头”、“种得一田桑,可免一家荒”、“麦熟一晌,蚕熟一时”、“上半年蚕养田,下半年田养人”……。
蒸蒸日上的吴江蚕丝业,又摧生了蚕业界人才辈出,近代不少吴江籍人士成为我国蚕桑丝绸行业的精英人物。
孙本忠(1897~1968),吴江七都人,我国现代家蚕育种奠基人之一。民国7年(1918年),考入国立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农业专修科。民国10年毕业,13年赴法留学,先后入蒙贝里亚农业专科学校、里昂大学动物学系研究蚕体生理。发表《家蚕中肠细胞的生理研究》论文,获博士学位。回国后,任江苏省农矿厅荐任技正兼无锡蚕丝试验场场长,后任中央大学、浙江大学蚕桑系主任、中央农业实验所荐任技正蚕桑系主任。1951年12月,中国农业科学院蚕业研究所成立,孙本忠任研究员兼养蚕系主任、蚕种研究室主任。他还任中国农业科学院生物学部委员、中国蚕学会理事长等职。孙本忠一生致力于家蚕育种,解放前选育出具有二化性黄皮蚕品种“中农29号”,提出双交杂种等良种繁育方法,解放后,整理出华八、华九、华十、瀛翰、瀛汶等五个品种,11个品系杂交方法,培育出春用品种“镇江一号”、“镇江二号”,选育出“镇江三号”、“镇江四号”双限性品种。主持制定了《家蚕选种工作试行方案》在全国推广。1968年病逝南京。
郑辟疆(1880~1969),吴江盛泽人,教育家、蚕桑专家。18岁考入杭州西湖蚕学馆,四年后,毕业留校任教,再留学日本,培育出个体大、成熟快的新蚕种和生命力强、极易成活的山地桑。回国后,先后受聘于山东青州蚕桑学堂、山东省立农业专科学校,编纂养蚕学、栽桑学8种教科书,是我国近代第一批蚕桑学教材。民国七年,受聘担任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校长,在校内设原种部、养蚕部和蚕种推广部。带领师生赴家乡乡村实地考察,指导农民科学养蚕,用洋种代替土种,改良土丝缫制方法。还到四川宣传和推广良种,创立蚕业指导所桑苗圃、蚕种场等,促进川南蚕业发展。解放后,留任苏州蚕桑专科学校校长,1956年又兼任苏州丝绸工学院院长,直到逝世。1950年郑辟疆与费达生喜结良缘,黄炎培赋诗祝贺:“真是白头偕老,同宫茧是同心;早三十年结合,今朝已近金婚”。1960年,他主持研制成定纤自动缫丝机,并在全国推广。郑辟疆还校释《蚕桑辑要》、《广蚕桑说辑要》、《野蚕录》、《豳风广义》等蚕桑学著作。
曹诒孙(1905~1993),吴江震泽人,蚕体病理学家,我国家蚕病害防治研究的奠基人。民国14年毕业于江苏省立第二农业学校蚕科,赴日本,入国立鹿儿岛高等农林学校蚕科学习。毕业后,又考入东京高等蚕丝学校,师从立岩亨先生专攻蚕体病理学。回国后,应聘淮阴农业学校蚕科主任,推广湖桑和良种蚕。曾任江苏省蚕丝试验场原种部主任,浙江大学农学院蚕体解剖及病理学讲师,又任南京中央农业实验所技正,从事蚕体病理学研究。在担任江苏省蚕丝试验场场长时,接管镇江、无锡、苏州等地蚕丝机构,兼任蚕业改进管理委员会副主任。1951年12月,任中国农业科学院蚕业研究所研究员、蚕病组组长、病理研究室主任,后任三顾问。他首创配制“防僵粉”用于防治“蚕僵病”。曹诒孙又是中国蚕学会第一、二届常备理事,江苏省蚕桑学会第一、二届副理事长,第三、四届名誉理事长。论著有《我国土蚕种之微粒子病毒》、《家蚕脓病软化病隐性感染的研究》等,在国内外发表有关蚕病防治和病理的论文、报告约20篇,担任《中国农业百科全书农业卷》顾问和蚕病篇主编。
费达生(1903~2005),吴江同里人,我国著名的女蚕丝专家。14岁入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毕业后被选送日本学习,1923年毕业于日本东京高等蚕丝学校制丝科。解放前,曾任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推广部主任,四川丝业公司制丝总技师,川南蚕丝实验区主任,苏州第一丝厂厂长,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实验丝厂厂长。建国后,她任蚕丝公司技术室主任,苏州工业局副局长,江苏省丝绸工业局副局长,苏州妇联副主席,苏州政协副主席等职。她坚持教育与生产实践相结合,长期深入基层农村,从事蚕桑丝绸的科技推广。1929年2月她创建了吴江县开弦弓有限责任生丝精制运销合作社,成为我国首家农村股份制合作企业,是乡村制丝工业的首创者,被称之为“当代黄道婆”。其主要论著有《复兴丝业的先声》、《建立桑蚕丝绸的系统观点》、《解放前从事蚕丝业改革的回忆》等。
孙伯和(1898~1977)吴江七都人,我国著名蚕丝专家。南京东南大学农学院蚕丝学科毕业。曾任吴江蚕种场场长、南京农垦局农贷处处长、重庆贸易委员会生丝研究所所长、四川省农业改良场场长等职。抗战胜利后回上海,任中国蚕丝公司业务处处长,兼蚕丝协导会主任。建国后,在中国纺织公司上海分公司业务处担任领导,1953年调北京中国丝绸公司丝绸处工作。著有《近百年来中国的蚕丝事业概况》、《民国经济史民元来我国之蚕丝业》、《中国缫丝工业史》(古代史、原稿)。
项志生(1909~2002),吴江七都人,著名蚕业专家。早年就读于上海民立中学,17岁时进杭州纬成丝厂新市分厂,师从旦丝界前辈嵇慕淘。1932年追随苏州女子蚕桑学校校长郑辟疆在江南倡导土丝改良运动。1937年筹建出任平望制丝所所长。1938年受费达生之托在上海为四川丝业公司采办立缫机及煮茧机等制丝设备,在四川参加川南蚕茧新区开发工作。在重庆进入东吴~沪江联合大学经济管理系深造。抗日战争胜利后,于1946年,随从费达生接收苏州日商瑞丰丝厂,1950年进中国蚕丝公司华东区公司工作,曾协助筹建山东周村、广东顺德、新疆和田三个丝厂,1953年调往北京中国丝绸公司,负责蚕茧收烘业务。他精于蚕桑制丝,著有《柞茧生产与收购》,时常在《丝绸》等刊物上发表许多关于蚕桑生产开发和提高丝质的学术论文。
在太湖之滨,运河两岸,吴江桑林繁茂,一望无垠。蚕桑经济的繁荣,带来蚕业文化的昌盛。明末清初,冯梦龙、周灿、陈毓乾、汪文柏、宋贵、赵基等文人雅士赋诗作文咏赞蚕桑事业之盛事,吴江的蚕丝业在当时成为文学作品的重要题材。
晚唐诗人陆龟蒙描述太湖农村景物诗中说:“山横路欲绝,转楫逢平川,川中水木幽,高下兼良田,沟塍堕微溜,桑柘含疏烟,处处倚蚕箔,家家下渔筌。” 又诗“水影沉鱼器,邻声动纬车。”还有他的《蚕赋》“逮蚕之生,茧原丝美,机杼经纬,龙鸾葩卉,官涎益口,尽取后已”。周灿(明)以《盛泽》为题的五律诗“吴越分歧处,青林接远村。水乡成一市,罗绮走中原。尚利民风薄,多金商贾尊。人家勤织作,机杼彻晨昏。”,赵基(清)《青草滩杂诗》“暑娟秋罗目易迷,争如荡北与溪西。天家不设机丝税,衣被中原到月氏”。宋贵(清)诗“季青诗思满汀洲,亥市辛街枕碧流。只道夜灯千匹练,谁知五色彩云浮!”董恂(清)《饲蚕》“蚕起蚕饱不可过,早起饲蚕何敢惰。只愁饥后断丝肠,那顾女啼与儿饿”。近代沈云的《盛湖竹枝词》“先蚕庙里剧登场,男释耕耘女罢桑。只为今朝逢小满,万人空巷斗新妆”。都是生动抒写了吴江地区蚕桑丝绸生产与贸易业欣欣向荣的盛况。
1939年,费孝通教授的社会学经典著作《江村经济》问世,第十二章蚕丝业中以较多的笔墨对吴江七都镇开弦弓村(学名:江村)蚕丝业生产进行了详细的论述。文章指出:“蚕丝业是村里居民的第二主要收入来源”;“农民从事家庭蚕丝业已有千年的历史”。他还提到“开弦弓是中国国内蚕丝业的重要中心之一。因此,可以把这个村子作为在中国工业变迁过程中有代表性的例子;主要变化是工厂代替了家庭工业系统,并从而产生的社会问题。工业化是一个普遍过程,目前仍在我国进行着,世界各地也有这样的变迁。在中国,工业的发展问题更有其实际意义,但至今没有任何人在全面了解农村社会组织的同时,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费氏阐述了“通过引进科学的生产技术和组织以合作为原则的新工业来复兴经济”。这一章里费孝通运用了布·马林诺斯基创始的人类学理论中文化接触三栏分析法,将太湖南岸开弦弓村(江村)的近代蚕丝业变迁向西方社会展现了中国南方农村的真实图景。
吴江是一块古老又现代的富庶土地,人文荟萃,文化灿烂。而吴江蚕业文化独树一帜,源远流长的蚕业文化折射出吴江悠久的历史、百姓的祈祷,是生产生活实践经验的体现,是百姓勤劳智慧的结晶,为古老的吴地区域文化增添了丰富的内涵,成为吴地区域文化中一朵美丽的奇葩,放射出熠熠光芒。
参考文献:
1、 吴江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吴江风情》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1993年。
2、 吴江市七都镇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七都镇志》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
3、 吴江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吴江县志》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4年。
4、 吴江市震泽镇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震泽镇志》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1999年。
5、 吴江市盛泽镇地方志办公室:《盛泽镇志》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
6、 洪璞:《明代以来太湖南岸乡村的经济与社会变迁》中华书局2005年。
7、 费孝通:《费孝通文集》第二卷群言出版社1999年。
8、 凌锦良主编:《吴江札记》古吴轩出版社1998年。
9、 刘豪兴 冯月根著:《乡镇社区的当代变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
10、陈志强:《吴江名胜楹联赏析》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